不知不觉，林国栋的脸在黑暗的烟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即将消失的幽灵一般。朴正新警官赶紧将手中第19根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用力挥舞着审讯室里翻腾的烟雾。这间由钢铁、水泥、混凝土砌成的老旧审讯室建于1968年，已经有50多年的历史，15个平米的小空间里，除了牢牢焊接在水泥地上的桌子，靠墙还有一排满是香烟洞的破沙发，四周无窗，是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即便是无线信号也穿透不进来。

    首尔市绝大部分50年以上的警察大楼，不是拆除就是改建，都改换成了现代化的信息办公大楼，唯独朴正新所在的刑事安全课旧部候补3课原封不动。候补3课由一帮与外面的时代格格不入的老警探组成，沿用传统方式查案，曾经是警察厅中赫赫有名的“老狗队”，现在被外界戏称为“养老院”。

    2020年，刑事侦探这种沿袭了数百年的职业，正面临着信息化变革和随之而来的就业困扰，智能监控摄像头，这些布满城市大街小巷的机器眼睛，逐渐取代了侦探推理，成为案件侦破的关键，侦探职业也从以前的主角，逐渐变成了配角。

    “老狗队”存在的价值，就是接手摄像头无能为力的案子，之前发生的首尔汉江公园浮尸案便被送到这里处理。

    朴正新打开审讯室的小门，将里面的烟雾努力向外扇，一边大喊：“小菊！小菊！”

    徒弟小菊闻声赶来，惊道：“老大，怎么了？里面着火了？”

    “小菊，你快看看，中央空调的排风机是不是不灵了，怎么不往外排烟了。”

    “老大，看这一屋子弥漫的烟，都是你抽烟的结果吧！警察大楼里刚突然断电了，现在正用着备用电源哩，中央空调暂时关闭了。”小菊说着，找来一张报纸，帮着一起往门外扇烟。

    朴正新这才发现审讯室外的走廊里已是黑乎乎一片，只亮着一盏过道灯，过道外的警察大厅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阿西巴！这破地方三天两头的断电断水，幸亏老子再熬几年就退休了，小菊，外面的街道都断电了吗？”

    “老大，说来奇怪，就我们警察大楼里断电了，已经打电话叫人来检修了。”

    扇了片刻，两人大汗淋漓，回到审讯室中，林国栋不见了。

    “人呢？”朴正新瞪大眼睛四处寻找，整个审讯室中只有一盏摇摇晃晃的老式吊灯散发着光线。

    小菊看了看桌子下面，林国栋高大的身体正蜷缩在里面，双手抓着桌脚瑟瑟发抖。

    “老大！你打他了是吧？”

    “阿西巴，你这小糊涂虫！尽说胡话！”朴正新拉了拉蹲在桌子底下的林国栋，问道，“你没事吧？”

    “是他们！是他们来了！要来把我带走了！”

    “他们是谁？谁要把你带走？”

    “不，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也许是ocp公司的人，也许是另一拨人。”

    “小菊，把门关上！”

    小菊“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审讯室又恢复了安静，几分钟后，林国栋渐渐平静下来，坐回椅子上。

    朴正新在桌子底下找到林国栋方才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副监视你一切行动的lotos眼镜？它现在还在正常工作吗？”

    “恐怕已经不能正常工作了，我快一周没有回公司给它充电了。”

    “充电？你是怎么给它充电的？”

    “我平时工作的椅子，无线充电器就藏在那座垫里面，只要我一坐上去，就会悄悄给眼镜充电。这里面的电能，估计一次充电只能持续使用3个小时左右。”

    “······”朴警官沉默了片刻，将眼镜交还给林国栋，问道，“林国栋，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