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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也就是赵建国被赶出振兴小学后第二天早上,罗树林花了一个月的薪水,在延河乡村野外雇用一辆马车,准备出发西北告老还乡。

    车夫啰里啰嗦跟他解释老半天,只租车不雇人或者只雇人不租车,价钱可减一半;连人带车租用,就必须包干。如果送到蚂拐隘,那么只用出车费,不用管饭;如果送到蚂拐镇,那么价钱就必须提高一半。

    罗树林面对市井小市民斤斤计较的盘算,听得头都大了。他站在车夫的面前愣了老半天,一时半会儿也拐不过弯儿,想不出个所以然,非常纳闷地问道:“为什么送到蚂拐镇上就要提价呢?”

    “因为那里盗匪横行,西北马帮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冒着生命危险过活,提着脑袋吃饭!说不定你给的这点钱,我还没回到半路,就已经完蛋。如果你觉得车费贵,那就另找别家吧!”

    车夫准备下逐客令,罗树林不想再跟他计较,当下十分爽快地答应对方提出的各种要求。因为眼下各地都在打仗,车夫也很难找。即使找到,价钱出得很高,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冒这个险。车夫收下罗树林给他的那一沓钞票,乐滋滋驾驶马车,跟随东家回到学校拉人和拉货。

    乘客只有罗树林一个人,可他要搬的东西却整整装满半马车,大到箱子桌椅,小到毛笔书籍,他一股脑儿全部带走。罗树林佝偻着腰,挤在车上的杂物堆里,花白的头发,苍白的脸色,木然的神情,仿佛一只病态的老山羊。

    他双手紧紧抱住国民政府教育部赠送的牛皮公文包,那柄暗藏秘密武器的拐杖寸步不离地靠在身旁,他整个身子几乎缩成一团塞进杂物堆的缝隙。

    车夫扬鞭策马,马车烟尘滚滚地驶过延河的大街小巷。街道上的行人纷纷为之侧目。当人们看清车里的乘客是罗树林这个老狐狸时,他们的脸上立刻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有人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指指点点;有人冲着经过的车子骂骂咧咧;也有人冲着远去的车身狂吐唾沫,嗤之以鼻,暗地里庆幸罗树林这个老妖精终于彻底离开此地。

    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赵建国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宿,次日早上只身离开国民客栈,告别那个温婉可人的性感老板娘,踏上漫漫征途。他拎着那个快要散架的行李箱,箱子里躺着几件旧衣服和一瓶解渴的白开水。虽然那个破旧的箱子已被他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可上面被摔烂的破洞还是无法弥补。这就好比一面破碎的镜子,已经很难重圆。

    他沐浴清晨的霞光,呼吸清新的空气,行走在山野之间。他一边大口地啃食客栈的老板今早分给他的干粮,一边悠闲地踱步前进。因为客栈的老板告诉他,眼前所走的这条路,几乎每天都有一趟马车经过,那是乡民自发拼座的车子,车上大部分的乘客都是到外面批点山货回来卖。不过拼车的时间不固定,有时早上出发,有时连夜出门。

    虽然搭顺风车的希望很渺茫,可不管怎样,赵建国也打算砰砰运气。就在手中的干粮快要啃完时,他大老远就看到身后有一辆马车风驰电掣,飞奔而来,车轮左摇右摆,眼看就要脱离车轱辘,车后扬起的沙尘滚滚,随风飘荡,蔚为壮观。如果再给车夫两匹马,兴许那辆马车可以开出火车的速度。

    赵建国停下前进的脚步,单手抱住箱子,站在路旁耐心地等候。约莫五分钟后,那辆破旧不堪的马车离他还有百步之遥时,他远远地招了招手。伴随马儿的嘶鸣,车子的加速度有所减缓,最后缓慢地停在他面前。

    那个长着一脸粗犷络腮胡子的车夫,特别警觉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要到哪儿去?”

    “我是振兴小学的老师,要回西北老家探亲。”赵建国对答如流。车夫半信半疑地打量他片刻,也没开口叫他上车的意思。此时车上的一个村民刚好认出赵建国,他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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