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在水里阿青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我在入水的一瞬间肯定也从阿青的视线中消失了,阿川的处境应该和我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说不定真的还活着。
我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在水面上的虻是看得见的,如果我真的掉进水里,在洞壁上的虻也能看到我掉进水中,我只是不敢细想,我还抱着阿川会存活的希望。
急促的鼓声仍在耳畔,我很快就适应了外面的声音,能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活了,无论是人皮俑的窸窣声,还是迷宫的摩擦声,在我听来都是那么亲切,原来真正的恐怖是绝对寂静。
不亲身经历就无法体会那无声的绝望,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原来聋哑人的世界是这个样子。
十九拿着手电转了一圈,我看到周围的岩缝里满满的都是人皮俑,一个个半透明的影子重叠着,恶鬼一般向我们走来,最近的那几个已经能看到脸了,或麻木,或狞笑,有的身上还滴滴答答地落着水。
我看向神哥,我期待着他带我们走出去,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下方的洞上,转而抬头看向我们:“下去吧,不管走哪里都要去。”
我心里一紧,他们不知道下面有多恐怖,没有声音就意味着无法预警,我们很难发现危险逼近。
我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慌忙开口:“下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就算是自己说话也听不见,没有别的路了吗?”
神哥转头看我,他什么都没说,纵身一跃,我看到洞里激起一团水花,但我听不到一点声音。
人皮俑越来越近了,十一也跳了下去,十九对着我轻声开口:“你不想救阿川了吗?”
我一滞,心里堵得要命,十九拉住我的手,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把我带了下去。
我在失重的一瞬间想了很多,十九的话给了我莫大的勇气,虽然阿川总是整我,但他从未害过我,我不禁想起当初进行模拟战斗时的感觉,我是在乎他的,我不想他出事,我想找到他。
我早已在无形中把他当成了朋友,虽然不像老黄那么交心,但也是离开了会牵挂的人,当看到那具神似阿川的尸体时,我一样害怕得发抖,怕他真的死掉。
我落入水里,冰冷又一次浸透全身,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神哥和十一已经游到一条岩缝边爬了上去,他们手里的手电正照着我们,发出幽幽的光。
我和十九跟上,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人皮俑正静静地立在水底,长发随着水的浮力漂浮着,我记得它本是面无表情的,现在却弯起了嘴角,隔着层层波纹像阴笑着的恶鬼,分外恐怖。
那条绳子被神哥收了起来,此刻他只穿了一件里衣,其实本不用这么麻烦的,他们完全可以不把我拉上去,直接把人皮俑踢下来,不过我什么都听不见,突然看到他们把人皮俑扔下来,可能会吓死吧。
他们一直在照顾我,可惜我不知道他们那时候说了什么,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我像被投进哑剧中,时时刻刻体验着死亡的感觉。
就是死亡,除了死不会有这么安静,我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我开始像个孩子一样试图发出声音,但什么都听不见。
脚步声也消失了,总让我觉得脚下滑溜溜的什么都踩不到,我的身体变得异常的不协调,听觉的消失把其他的身体功能都减弱了。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有难受可以形容,我们按照原来的顺序走进岩缝,洞顶不断有水滴下来,砸在我的头顶和衣服上,每一次都让我忍不住打哆嗦,我一次次抬头去看,生怕哪里隐藏着什么。
我回头去看十九,他也是一副不适的样子,目光比平时专注得多,虽然不像我这样战战兢兢,也好不到哪去,连神哥的脚步都放慢了。
我不敢再浑浑噩噩地跟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神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