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江栋, 他还不知道主院的事。他教育完养子,就带着他的渔竿往自家池塘边去了。
钓鱼是他新近发展起来的爱好。
圈这片池塘的时候还是去年夏天,那时候天天下雨, 河里的鱼有不少游到了池塘里。经过一夏一冬肥沃塘泥的滋养,里面的大鱼可不少。
江栋提着桶到了老地方, 不想那里已经有个人占了。
看见他, 那人起身要行礼:“姐夫。”
江栋示意杜明久不用让位置,自己坐到他身边, 笑道:“阿明来了这些时, 我和你姐姐一直没功夫带你四处游玩, 你不怪我吧?”
杜明久摇手笑道:“姐夫哪里话。我又不是小孩子, 而且,我正要与你说, 出来这么久了, 我也该回家了。不然——”
“是傅家又为难你们了?”冷不丁地, 江栋问道。
杜明久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看见江栋恍然的神色,后悔不迭,忙改口道:“没有的事, 就是我想家了, 姐夫你别瞎猜——”
江栋截口道:“阿明,你不用瞒我。松江同杨柳县不远,我请人打听打听, 也只是半个月的功夫。你是想叫我从别人嘴里听到出了什么事吗?”
杜明久瞪了会儿眼, 迎着江栋坚定的眼神, 终是泄了气,勉强笑道:“其实姐姐不回去就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傅家近年越来越过分,竟到处散播起姐姐当年是跟人私奔的谣言,爹娘听了自然不乐。姐夫,姐夫——”
江栋脸色阴沉如水:“接着说!”
“也只是这些。”杜明久道。
“这件事你该一来就说的。”江栋道:“你们一家这些年受了不少闲气吧?”
杜明久神情一下激动起来:“我能说吗?毕竟你当年——”郎舅两个同时沉默下来,这个话题不该被提起。
半晌,江栋道:“我原以为跟你姐姐成婚带她走是帮了你家大忙,没想到,竟还是我欠了你们。”
杜明久忙摆手:“我绝无此意。姐夫,都是一家人了,哪有什么欠不欠的。何况,若不是当年你带姐姐走,她这一生就完了。这些年,爹娘和我都是感激你的。便是没得到你们的消息,我们都没后悔过。你不晓得,去年接到你们的信,爹娘有多开心。你果然没有使我们失望,这就够了。”
“搬到杨柳县来吧。”江栋突然道。
“啊?”杜明久一怔。
江栋已经理好了思绪:“傅家如今势大,我们先暂避风头。依他们这样行事,得意不了多久。不过,岳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等气,不如搬到杨柳县来。我如今在这里也算有了点家业,不说保你们富贵,至少不用受这样的闲气。如此,你们既避了流言,也好一家团聚,岂不两好?”
两个人都明白,破除流言的法子很简单:江栋带着杜氏回一次娘家便够了,这却是他如今最难办到的事
杜明久眼睛一亮,显然颇为意动。这些天,江栋怎么对付孙家的,并没有刻意瞒他,对这个姐夫的手段他一向心服,只是——
“文不成武不就的,我到杨柳县来,能做什么呢?”
杜明久有些丧气:他在科举上但凡有一点天份,也不会遭到傅家这样肆无忌惮的打压。有心想做些事,只要在松江傅家的地盘,只会寸步难行。哎!
江栋便笑了,指指隔壁:“孙家搬走了,铺子要找人盘下来。你若是不嫌弃,这铺子我先盘下来给你做,怎么样?”
到杨柳县开铺子?
杜明久神情微动:虽说人离乡贱,可只要傅家在松江一天,他们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他是读书人出身,本朝商人地位并没有如前朝那般低下,对行商一事没有抵触。杜家家教在此,杜明久也并不是拘泥之人。何况家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