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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我情回肠转,没能回答她的问题,一则因为想不明白,再则也不想明白。如今生死对错于我又有什么干系,那是哲学家的事。

    这一日晌午时分,逢着秋日里少有的沉闷天气,想是风雨欲来。我擦了把汗躲进一座茶楼,临窗方落了座,便有茶博士拎着铜壶瓷碗来添茶。酬了谢钱,又将窗户推得大开,过堂风迎面一吹这才舒爽些许。

    如是捡了块茶点磨牙,磨到一半,忽闻头顶上方一声沉且闷的巨响,惊雷落地,哐地惊开了两道门扇。我含着半块水晶糯米糍循声望去,见模糊的天光街景里徐徐踱进两道模糊的人影。打头的一个身形颀长单薄,竹竿儿一样,却将腰背挺得笔直,很有两分劲松石竹的铮铮风骨。身后的家童矮他一头,自打进了门,口中便一直念念有词,小模小样怨念颇深,那位公子听了只缓缓笑着应下。

    草帘间的琵琶女仍弹着凄凄切切的调子,咿咿呀呀不晓得唱的什么,和着骤雨敲窗的气氛,一急一缓倒有两分意趣。然意趣归意趣,我初来时便听这支曲子,吃茶时又听这支曲子,好容易一道雷响劈断了动静,如今唱的又他娘的这支曲子。

    我听得恼火,正要招呼堂倌过来,却被来人挡住了视线。对面的竹竿儿公子对我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于是解开碧青的斗篷坐下,与我共拼一桌。小家童殷勤地接过斗篷,吩咐了几样茶点,同在旁侧落了座,一旦坐下,眼光又若有似无往我这边飘。我便在他飘渺的眼光下招来了堂倌,真心诚意建议道:“可否换个欢快点的曲子?”

    一语既出,堂倌小哥眼光闪烁,家童小弟眼光闪烁,茶博士将白瓷盖碗一字摆开,眼光微微闪烁。

    此情此景,即便再蠢的人也该知道事有蹊跷,我于是干笑着圆场:“哈哈,我跟你说笑呢,哈”

    竹竿公子食指叩响桌面,示意继续添茶。晶亮的铜壶抬高一尺,水流汩汩淌进碗底,点醒一瓯碧峰翠色。他便将头一杯云雾分与了我:“茫茫人海,相逢便是有缘。在下裴昭,敢问女公子芳讳。”

    我见他眼波潋滟晴暖,不由心生好感,即便知道他不过画中幻象,也愿意真心对待。遂拱一拱手道:“小女姓聂,单名一个醺字。公子若不嫌弃,叫我阿醺便好。”

    他点一点头,“阿醺姑娘不是岐人罢?”

    我问他如何知道,他笑得波澜不兴,指着草帘间琴女的方向问道:“姑娘以为这支《楚女辞》唱的什么?”

    见我摇头,他接着说,“讲的是一个名唤楚女的歌姬,她为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坚守自贞,却听闻那人做了他人郎君。心灰意冷之下,不知赌气还是什么,终究嫁与了旁人。他的夫君待她极好,即便知道她心不在他也愿意等到她情回意转的一天。偏偏楚女是个执着的人,成亲之后便积郁成疾,直至病入了膏肓。酒醉能知心系谁,久病方知谁系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才一点一滴认清夫君的好,于是弥留之际唱了这首《楚女辞》,与他约了来生姻缘。”

    裴昭停在此处,喝了口茶润喉,道:“故事可还中听?”

    我无比诚恳地拊掌,“故事是个好故事,郎君也是个如意的郎君。”只是再中听的故事听久了也没有味道,于是更加诚恳地补充道:“听客们更是执着的听客啊。”

    “执着的哪里是听客。”裴昭从袖袋里掏出一方手巾,擦了擦脸,忽而目光移到我面上,微微笑了笑,沉吟着出声,“这雨”

    话题切换得这样快?

    我说:“这雨?”

    他又擦了把脸,“这风”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瞟了眼窗外,又瞟了眼他,“这风?”

    他不说话了。

    便在这个当头,忽闻嘎嘣一声,家童小弟将手中糖饼咬得脆响,正义而愤怒的目光直逼向我,看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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