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洋说,喜欢一个人应该从克制到表达,缓慢前进,这个过程,应了每个人不同的性格而定。
而陈楠这辈子遇到所有与自己相爱的人,以为是疏于倾诉,实则他们偏偏都选择了克制,因为在那个特殊的年纪与时代里,由不得他们胡乱放纵。
就像那日许林洋领着陈楠,数着脚底踩在水泥地面上的步数,轻一脚重一脚的走向更加幽黑的操场。
或许是他们实在没那么熟悉,又或许是忽然而至的尴尬,总之除了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出一个话题讨论两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延续着沉默。
隔着夜色,他们忽然在路边的草丛中看见一只萤火虫,陈楠很是惊喜,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再见过这些带着童年味道的昆虫了。
那应该是在很多年前的夏夜里,她跟儿时的玩伴一起,在空旷的田野中,数着这些在身体周围与头顶盘旋的萤火虫。
它们周身散发着微弱的光线,大人们说,那是黑夜游荡的亡灵,小孩不能触碰,否则会被吸走魂魄。
可是童话故事里却说:那些都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小天使呢。陈楠把这些话说给许林洋听,连她自己也为小时候的无知而感到可笑。
许林洋将草丛中那只萤火虫轻轻放入到陈楠掌心,不置可否道:“恩,你还真是幼稚。”
陈楠:一__一”
陈楠将自己的掌心举到半空,就好比他们后来一同托起的孔明灯,载负着彼此不能诉说的心愿,萤火虫和孔明灯一同飞入了天空。
陈楠看着明黄色暖光下男孩白皙的脸,也因那微弱燃烧的火焰而有了温度,那时候,她忽然就想着,或许,他们将来是会在一起的吧。
然后他们就一同仰起了脑袋,在十八岁那年的夜空下,看着那盏明亮的灯由近及远,最终与其他方向升起的几盏灯光交叠,慢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那会恰似隔了不同的空间,周健追着关卿跑,拼命想问出对方到底许了什么愿,一如陈楠问了许林洋,他却说自己什么都没许,然后狡黠而明朗的笑出了声。
可在他深不见底的小小心脏里,仿佛藏了张纯白的素纸,缓慢的将某个不为人知的希冀偷偷摆在岁月里铺陈开来。
后来周围嘈杂声响起,不远处有几盏手电筒光线朝他们这个方向照射过来。陈楠暗叫不好,学校的监察主任严禁学生乱放孔明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火灾,倘若被抓到定然会被记过处分。
正想喊许林洋快逃,不料自己的手已被那人拉起,身体也不由分说的迎合了对方,如同疾风般奔跑起来。
那天他们气喘呼呼的停下,来不及计较手心尚未散去的余温便哈哈大笑,那画面果真像极了电视剧里。
她看了他的脸,因为这份放肆而更加明朗起来,于是那份激动也燃烧到了骨子里,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陈楠真希望自己可以重回那个夜晚,她能不顾一切的反拉起他的手,一直不停得跑下去。
等到陈楠同关卿她们将这件事的过程娓娓道来时,她们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觉得许林洋总该表示些什么才对。
可事实上,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外他们什么都没说,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便是在外界原因的促使下,他们牵过彼此的手。
而整件事就像夏季傍晚走在街头时迎面吹来的一阵风,因为暑假的迅速迫近,便更加无力去追溯前因后果了。
可陈楠跟在场的任何人都明白,也许,许林洋是喜欢她的。那时候还是盛夏的正午,太阳升得老高,某种野心放眼望去便能一览无余,因此,即使地界边缘也被炙烤得火热。
高三的同学早已经历了这次高考的洗礼,六月初便离开了学校,陈楠只在老师强调的模糊字眼中记得过他们,可她始终觉得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