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护匈奴中郎将府。
“仁孝来啦!”
张奂如梦中惊醒般睁开眼,额头遍布汗珠,发泽黯淡无光,脸色蜡黄,声音孱弱。
自从被刺后,张奂的伤势就是好是坏,尤其是张猛之败与赵成的落荒而逃,更刺激张奂的伤势反复无常。
宋宪已在其房内待了大半个时辰,张奂才清醒过来。
“宪见过张公。”
面对病情严重的张奂,宋宪仍不敢有一丝怠慢。
“仁孝不必多礼,汝可知老夫为何找你来?”
张奂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因此说话单刀直入。
宋宪道:“宪不敢枉自揣测。”
宋宪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张奂没有声音,才道:“莫非是为城中的流言?”
自赵成败走,匈奴一度攻到城下,幸赖宋宪及时关闭城门,才使美稷免遭战火。
后匈奴虽撤,可城内一直有匈奴复来必屠城的流言。
可张奂依旧没有说话,宋宪有些诧异,抬起头就看到张奂的随从对自己作噤声的手势。
“仁孝啊!城内匈奴欲屠城的流言,想必你已知晓,护匈奴营已名存实亡,老夫的身体日渐虚弱,一旦匈奴探知老夫的病情,必会大举进攻,彼时美稷不复朝廷之有,而如今能阻止匈奴的,只有王子凡。”
张奂又如梦靥般睁开眼,一口气说出很多话,说完一阵剧烈咳嗽,直到咳出一大口血才平静下来。
随从喂了些水,张奂又复昏迷过去。
等张奂再睁眼已是天明,看着宋宪道:“定襄有人传王子凡没死,想必是真,仁孝与其有旧情,可亲自前往朔方求见之,吾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美稷仍为大汉所有,吾死,仁孝可举美稷降之。”
“张公。”
宋宪想说自己愿为大汉赴死。
张奂摆手打断他,道:“仁孝不必多言,吾死,能镇美稷者,非王子凡不可,王子凡有古之名将之风,仁孝当随其做一番大事业。”
“喏!”
宋宪良久道。
张奂喘息一阵,又睡去。
宋宪才出房,短短一件事张公就睡了三次,吐了一口血,大限将至,而其说的有生之年看到美稷仍为大汉所有,看来说的就是今年。
王玢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好,而他乃败兵之将,又被赵成排挤,终其一生再也别想出头,除非赵成及宦官倒台。
张公待吾如子,吾真要叛之吗?
可这是张公自己要求的。
宋宪的心防没有那么强烈,毕竟宋艳在彼,而王玢几次三番放他,难道不是一种变相拉拢。
九原城,郡廨府。
“吾就知道王子凡没那么容易死,你看看吧!他如今出现在定襄,还跟左丰搅在一起,你说,他们在一起会不会撇开吾?”
王智夜请严复,后院凉亭里只有他二人,因此王智说话无所顾忌。
这半年来,王玢通过严复等五原士族大批量走私盐、茶、丝绸、瓷器等物至草原,乃至云中、幽州、辽东等地。
严复大发横财,虽然王智还是五原太守,可私底下从士族到百姓无不奉王玢为使君。
“明公,老朽以为您大可安心,只要你还是五原太守,王使君必不会动您,毕竟再来个五原太守,说不定会有什么不明智的举动。”
严复开导王智。
王智又何尝不明白严复的话,这半年来他的财富急剧增加,可他志不在此,他想要无数军功,想要加官进爵,而不是王玢的听声筒。
可如今他想要活命,还只能依附于王玢。
“明公,老朽听说王使君有北伐之志,明公何不趁机而动?”
严复的话又挑动王智的心,北伐,那可是王智日思夜想的事。
如今他虽有钱财,可朔方并不卖给他甲械,没有甲械,纵有精兵数万,对上鲜卑亦是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