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沈时坐在火堆旁守夜,大白乖巧地趴在她身旁。她伸手摸摸大白的脑袋,眸光偏转落在马车上,说实话她没想到陆旭会带她坐马车回道观,坐的还是谢明夷的马车,从小团子那儿要来的哨子想来也用不到了。
她太久不在凡间走动,还以为修道之人都像她那般御剑飞行,却是忘了,有些人仅仅是道士,而非修仙。她呼出口气把手凑到火堆前,丝丝暖意顺着指尖流淌进心底,温度越来越高,有点烫人。
“白泽”
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登时令她愣住,她和白泽分开很久了,一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偶尔她也会想起他,有时是一个片段,有时是一句话,却极少是他的面容。
许久前,她掉下山崖,是白泽将她从潭水里捞上岸。那时亦是一堆柴火燃烧,她浑身湿透坐在地上烤火,那时白泽替她烘干衣服。她曾悄悄打量过白泽,他捻着衣裳,眸中映着烛火光芒,随意中带着点认真的模样很好看。她思索着,觉得这是他长得本就好看的缘故。
白泽眸子微动朝她瞟去,沈时当即低下头,目光落在火堆上不敢去看他。烛火温暖,连带她的脸上也发烫起来。她暗暗唾弃自己贪图美色竟被白泽抓包,实在是蠢得可以。
思绪回笼,她瞥见大白耳朵动了几下,而后缓缓睁开眼睛。许是错觉,这双眼睛似乎比白日里更有神采,整只狗看上去也没那么傻了。沈时伸手想摸摸它的脑袋,却不想它侧头躲过。
啧。
沈时捧起它的狗头,盯着它问道:“给不给摸?”这语气凶狠地仿佛它不给摸就要揍它一般,大白浑身一哆嗦,沈时腾出一只手捏捏它的耳朵,“乖,等到镇子上,我给你买烧鸡吃。”
听到烧鸡两个字,大白的尾巴欢快地摇晃起来。沈时眉眼弯弯道:“你这么喜欢吃烧鸡啊。”
她打了个哈欠生出点困意,背靠在树干上眼皮沉重地很,几乎要黏在一起分不开。她努力忍着让自己清醒过来,一回复一回地闭眼睁眼,直到她呼吸平稳陷入沉睡。大白蹲坐在她身旁,警惕地看着四周。
天上圆月落下华光,透过枝叶落下斑驳光影。大白仰头望着月亮,汪了一声,状似嫌弃地闭上嘴巴。沈时身上传来淡淡的花香,它鼻尖轻动靠近她嗅了嗅,随即像是做错事般缩回脑袋,趴在地上阖着眼眸打盹。
沈时醒来时天色尚早,柴火堆早已熄灭,她身上盖着块毯子,边角沾上点灰尘有些脏。她站起身将毯子抖了抖,沿着对角折好,因着动静有点大,将大白从梦里惊醒。它懒懒地汪呜一声,前腿伸直撅着屁股伸展身体,身子抖动狗毛和尾巴一起晃动着。
略一思忖,沈时坐在地上打坐,放松身心感受周边的灵力流转。她睁开眼睛吐出口浊气,正巧陆旭撩开车帘走出来。陆旭面上露出抹笑意,声音里带着点歉意。
她道:“劳烦沈姑娘守夜了,昨夜有点凉,我本想给沈姑娘送条毯子盖着的,没想到沈姑娘已盖着。我将姑娘拖下水本就觉得不安,还让姑娘受委屈,实在心下难安。沈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一定会尽力满足。”
沈时有些愕然,她本以为毯子是陆旭给的,不想是别人给她盖的。此处除了她和陆旭,那也只有谢明夷。但谢明夷这样的人,若说他给陆旭盖毯子她还相信,他恨不得自己走远点,又怎么会这么好心地给她盖毯子。
至于大白,它没压在她身上就算是好的了,难不成还能指望它机智地从马车里叼一块毯子出来?
沈时抱着毛毯凑近嗅了嗅,和她身上的味道有点像,但似乎还掺杂着点别的味道,可她记不起来是谁身上的。她按捺下好奇心,带着大白登上马车,缩在角落里补眠。虽说昨夜她睡了会,可终究睡得不舒服,她拉开毯子盖在身上,大白沉默地趴在她身旁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