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成亲不过是走个过场,虽是妖怪,花朝却也多少晓得些神仙成亲的规矩。她心知肚明,仙人并非当真喜欢她想娶她为妻。可她琢磨不清仙人到底是何打算,难不成还想借此来气一气自己的心上人?一声不响地成亲似乎没这个作用吧。
因着成亲了,花朝便从山洞里搬出来住在仙人隔壁的屋子里。她时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成亲一个月,和仙人见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两间屋子,一墙之隔,却如同隔着无边心海。
有一回,花朝一时兴起拿着红布在院子里绣花,恰好仙人走过,问她在做什么。她笑了笑,答道:“我从前听说凡间女子成亲前要给自己绣嫁衣,便想着给自己也绣一件。”
花朝成亲那日穿着的红衣是临时扯了块红布化成的,上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花纹,成亲后便恢复原样。她手中拿的红布正是之前成亲用的那块,此时她拿着针线,动作不大熟练,绣的图案也称不上好看。摸着是一个大意分了心,针尖扎破她的手指,她习惯性地张嘴含住伤口。
仙人默了会,轻轻嗯一声转身离去,他坐在榕树下仍旧喝着茶下着棋,和花朝遥遥相对。
其实仙人有名字,在成亲那日告诉过花朝,只是她习惯仙人仙人的喊他。她从未唤过他一句夫君或是相公,便是成亲那日也没有,只轻声唤过一回他的名字:“槐序。”
四月里,春风和煦,花朝绣了将近一年嫁衣终于绣好了。她穿上嫁衣,对着铜镜给自己描眉上妆,微微启唇在胭脂纸上轻抿了抿。长发披散在身后,她抬手抚了抚,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上一支金簪。她略一思忖,取出箱子里的红布给自己盖上。
这样就像一个要出嫁的新娘了。
被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她只能见着极为朦胧的景象,是以她迈着碎步小心翼翼往外走,却不想刚出门就撞上个人。那人迅速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搭在她腰间扶住她。
花朝本想撩开红布看看,但手被抓住不好动。她想着拿另一只手撩开,还未碰到布的边缘,腰间那只手忽然离开转而握住她的手腕。这人十之是诚心不想被她看见。
她心头正想着,冷不防红盖头被人轻轻揭开。抬眸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她有点懵,旋即反应过来,此处是槐序的地盘,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仙人怎么有空来这里?”说着,她转动手腕挣了挣,却没挣脱,“仙人可否送个手,有点疼。”
槐序的力度不算大,让人挣脱不得却也不觉得疼,花朝说这话分明是在骗他。稍时,他松开手,顺便将她头顶的红布取走。花朝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在意,左右一块红布,她再寻一块便是。
花朝转身进屋,俯身在箱子挑拣,好巧里头还有一块。她有些欣喜地把布拿出来,回头见槐序坐在屋子里,房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她忽然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怎的忽然换上了嫁衣?”
冷清的声音染上点温和,听得花朝一愣,她回过神,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道:“绣好了就想穿上试试,好看吗?”
槐序看着她,神情难得透出几分认真,道:“嗯,很好看。”
她本就生得好看,穿上嫁衣更是耀眼动人,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红唇微微勾着俏皮又不失风情。真的很好看……
槐序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缓缓下滑落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指尖沾上些许胭脂。他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晓得自己在做些什么。那是花朝头一回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模样。
他轻声道:“要不要再拜一回天地?”
花朝不晓得自己是脑子抽了,还是受到蛊惑,竟然嗯了一声应下。待她被槐序牵着走向大榕树时,心跳得越来越快,忐忑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