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前去叫门,过了好半天,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询问道:“谁啊?”
姜绵道:“我们是过路的客人,错过了宿头,孩子还生了病,发着高烧,想在府上借宿一晚。”
那男子微一迟疑,过了一会儿,那茅屋的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颤颤巍巍地佝偻着身子走了出来,他手中举着一盏油灯,灯光映射出了他那张憔悴苍白的脸,枯萎得如同一张干瘪的菜叶。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姜绵,又看了看武青云,看这孩子灰头土脸饥渴疲倦的样子,很是可怜。男子道了一声:“进来吧。”
男子将二人让进屋便走去床边躺了下去。少时,一个女孩便推门进来了,她左边手里拎着半袋米,右边手里是一串草药,她走起路来,脚步轻快轻盈,似是有功夫傍身。
女孩年纪十五岁上下,头梳清新秀雅的百合髻,只留两缕如墨如绸的青丝落在胸前,垂到腰间。秀眉如柳,眼瞳中充斥着清浅的落寞与哀愁,未施脂粉,双颊边却有着若隐若现的红扉。女孩身着淡蓝色的有些破旧的粗布高腰裙,裙角上绣着两只翩然飞舞于花间的蓝色蝴蝶,织构了一幅双碟戏花图。女孩的袖口边挂着一个香帕,香帕上则绣着点水的蜻蜓,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女孩来到床边,语气焦急地问道:“爹,爹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嗯,嗯,好些了,别没事,你不用担心爹。”男子答到。
男子沉声说道:“小蝶啊,你去给这两位过路人拿些吃的来,这孩子生病了,还发着烧呢。”
姜绵道:“今日蒙兄弟一饭之恩,敢问兄弟姓名,来日定当报答。”
男子道:“在下,秦继恒,这是小女,秦若蝶”
女孩扫了一眼姜绵和武青云,转身去端来了两碗糙米饭招待他们吃下。
姜绵又道:“我们行了这一路,怎么到处都少见人影呢?“
床上躺着的男子叹了口气道:“我们这里已接近契丹边境,当今朝廷软弱无能,大批契丹人已越境,他们到处抢夺钱财,奸杀妇女,无恶不作,百姓都逃往他乡了。”
姜绵做着义愤填膺的表情说道:“契丹人竟然如此无法无天,真是欺人太甚,以后要是让我姜绵遇见契丹人,遇一个杀一个,遇两个杀一双。大哥,朝廷派来的天雄军指挥使武治平没有在邺都留守吗?”
中年男子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他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着,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他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兄弟你是真不知道啊。你们一路上没有遇见天雄军指挥使的大军吗?当今皇上派人诛杀了武府全家老少三十多口,又下密诏诛杀武治平。已经有人向武治平透漏了密诏之事,武治平已经带着大军返回了朝廷,包围了汴州。皇上带着几个亲信出逃,在行至赵村时,忽然起了一阵风,皇上以为是追兵,仓皇下马,打算躲入村民屋中。苏文进见形势危急,想杀死皇上作为进见礼投降追兵,猛然赶上几步,狠命一刀,将昏君皇上刺死。其实后面并不是追兵,而是皇上的亲兵赶来护驾,苏文进见自己弄巧成拙,遂自刎而死。听说聂逢吉带着一个大汉逃往了契丹人的领地,这个大奸臣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秦继恒因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而咳嗽不止。他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
姜绵赶紧接话道:“秦大哥,看起来身体不太好,不急,不急,你且慢慢说来。”
秦继恒点了点头,叹道:“是啊,这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了,也只有逃出去,或许能活下去,可是我这身体啊,真是拖累了我闺女啊,这般乱世,如何生存得下去啊?”
“我已经寄了书信给我的朋友,这几天,朋友会来接我和小女离开这里的,依我看,你二人还是不要继续北上了,要想过太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