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可是,那都是从前
我将那碗药重又放入提盒之中,朝卫恒欠身道:“既然将军不喜欢我为您送饭c送药,妾身这就走,往后再不会因此来打扰将军。”
拎起食盒,我转身便走,方迈了一步,便听见卫恒恼怒的声音,“站住!”
我顿住脚步,却不回身,听着身后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微微侧头问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卫恒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卫某只是好奇夫人为何会大发善心,竟纡尊降贵亲自来给我送饭送药?”
我转身看着他,“因为妾不愿见将军他日英年早逝,中道崩殂。”
“那不是正遂了夫人之意?我若死了,夫人再不用整日思虑过度c担惊受怕我将来会害你,会害你全家,也不用发愁到时候要怎么离开我。岂不是比那份契书更能让夫人安心?”
心头有怒意上涌,我不觉高声道:“难道在将军眼里,我便是这样的人吗?心中只顾着一己之私,从不会替他人考虑半分?”
若他当真这样想我,那我同他之间,也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拽住。
卫恒紧紧攥着我的右臂,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是卫某失言了!若夫人当真只顾着自己,卫某此刻只怕已不知被父亲发配到何处,再不能立于夫人面前。”
“是我一时出言鲁莽,还请夫人——见谅。”
这许是前世今生,他头一次跟我道歉。
我心头一软,却仍是不肯对他温言软语,仍是冷声道:“还请将军放开妾身。”
握在我臂上那只手,掌心紧了一紧,随即便放开了我。
我缓缓朝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这才发现他的手半伸在空中,似是想要再次拉住我,却又不敢。
见我目光扫过,他手臂僵了一瞬,半握成拳,抬手放到嘴边,遮掩似地轻咳了两声。“夫人若是要走,我送夫人回去。”
我仰首细看向他,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原本棱角分明的轮廓似也添上了一分柔和,再不若白日里那般冷硬。
只那眸光幽暗,如深潭一般,固执地不肯让人看清那潭水下暗藏的微澜。
“若是我不急着走呢?”我轻声道,“我素来恩怨分明,将军这旧伤皆因当年救我而起,将军若是不肯服药治伤,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是想要妾身一辈子愧疚难安吗?”
我这番话便如投石入水,在卫恒那如深潭般的眸光中荡起一圈细小的纹路。
他终于转过眼来看着我,薄唇微张,却又欲言又止,半掩在唇边的右手缓缓朝我伸了过来,眼见那手将要落到我的肩头,忽然在半空中一划,转而取过我手中的提盒,取出那碗药,便要一饮而尽。
我忙按住他,“等等,空腹饮药,对身子不好。”
他目光微微垂落,看向他的右手。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情急之下,我竟将左手覆在他的右手背上,此时被他目光牢牢锁定,顿时觉得如被火炙,忙抬起手来,取过他手中的药碗,强自镇定道:“仓公医嘱上写明,这药需饭后服用。将军还是先用些粥饭吧。”
他似是有些若有所失,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方道:“嗯,是有些饿了。”
我重将粥菜从食盒中取出,他只尝了一口,便道:“有些凉了,让尹平拿下去再热一热。”
此时正是炎炎夏月,这粥又是盛在陶罐之中,才过了两刻钟不到,怎会凉得这般快?
但卫恒既如此说,我也没多说什么,在尹平进来时,将那盛药的食盒也递过去。
“将军用过膳后,需隔两刻钟再服药,到那时,这药怕也凉了,需再热一遍,有劳尹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