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心我?”
如同被戳破了心思般,他侧了侧头,却没有答话。
“放心,我自有打算。”绾婳浅笑出声。
以德报怨的事情并非不能去做,可也得分得清情况不是?
“虽然我也不认为真的有必要杀了她,不过...”她挑了挑眉,直视夏侯彻投射过来的视线,那淡漠不羁的目光一瞬间竟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不过...我还不至于蠢到主动把一颗*放在自己身边。”
“......”
余光从他俊颜扫过,绾婳笑道:“长公主寿辰在即,拓跋素素身份摆在那儿,光明正大地动手显然是不可能的。何况,如今还找不到证据证明她才是这幕后一切的主谋,打杀了那丫头又如何,小打小闹定不了她的罪过,不过也是污了双手,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如实说来。”夏侯彻瞥了她一眼,眉梢轻挑,显然不信。
绾婳一时汗颜,暗道这人实在太过聪明——
她移开目光,拈下一瓣探进窗户来的花瓣,叹道:“这风蔌如果生在山间,与世无争,的确可保一世无恙;可若身处闹市,尚保持山间高洁,只怕人见人嫉,早晚免不了被砍伐的命运。风蔌愿不愿凌居花王之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风蔌花能不能受到众人的追随爱护。”
透如清月的风蔌花,中间挨挨挤挤的尽是些细碎的蕊状花苞,周围则由八朵五瓣无蕊花相簇相拥而成,绾婳持过一枝风蔌花,将周围八朵五瓣花尽数摘了,只留了孤零零光秃秃的一丛花蕊,含笑道:“你看,风蔌花若无众人相护,清逸绝俗之姿,便也就不复存在了。”
夏侯彻见状,眼底波诡云谲地翻滚着,黑曜石般的眼眸若有七彩闪过,盯着那丛失了簇拥的花蕊,他缓缓道:“院中杂草多得是,若是杂草尽去,只余风蔌和牡丹,未必不能共存,你又为何不先除草?”
先除草?这话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他们丞相府吃夏侯烜的苦头最为多,心里自然对夏侯烜和皇室子弟一系恨之入骨,不过,丞相府毕竟以忠义之师自居,让他明着把花王当成杂草一并除去,也不太现实。
不过如今他的话能说到这份儿上,绾婳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
于是,她抿唇笑道:“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认为若真要除草,最好还是连根除去为好,不过有人似乎打算留下一株金银藤呢!”
夏侯彻闻言蹙了蹙眉,一掌击于亭中石桌上,冷然道:“这类金银藤最擅攀沿,看似无甚枝干风骨,可一不留神,风蔌照样会被缠死。”
绾婳点头,微笑道:“既如此,杂草尽去后,不如索性请王爷帮那金银藤也一并断了根吧,至少,也得让它们无力再攀缠上风蔌花。”
错愕只在夏侯彻眼底一闪而逝,他微微抿着薄唇,目光从她小巧却少了几分生气的脸上收回,转而落在她正低低敲击着桌面的手上。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可这丫头——
居然......连他都差点儿被骗到了。
这样的女子,越看越成谜,也许正是因为是个谜,才能无时无刻地吸引着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更进一步、更深一层地去看透她。
“怎么,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竟是如此的心怀叵测,王爷可不会是开始担心后悔了?”绾婳笑得愉悦,伸手取过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随即轻轻抿了一小口,看起来似是对他的回答并不甚在意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了。”他能事无巨细知晓这一切,那就说明他定也是派了人在她身边保护自己的,单凭这一点,她便要致谢。
夏侯彻单手撑起头,修长的手指轻拂,将几缕散落在身前的墨发撩至脑后,这才笑意一敛,认真道:“本王从不需要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