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惨死的场景至今仍旧历历在目,说绾婳心中不恨绝对是骗人的,只是仇恨归仇恨,基本的理智她还得保持。
她抬了抬手,轻轻揉了揉那尚还有些眩晕的脑袋以减轻痛楚,然而感受到从手臂上传来的阵阵无力感时,她却皱了皱眉,还是这个梦!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她不禁暗暗低咒了一声,到底睡了多久!
她这才猛地站起身,迅速换好衣服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
约定的时辰就快到了,也不知她那便宜师父还在不在——
她着了一袭男装,面如冠玉,白袍如仙,简单束起的乌发如同瀑布一般随意地散在身后,白与黑的矛盾对比,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和谐。
绾婳垂了垂眸,低头望了眼空荡荡的手,暗暗摇了摇头,一阵无奈,轻叹了一声,她随即笑着撇了撇嘴,昂首挺胸,大步走出了客栈。
就在迈出大门的同时,她朝空无一人的身后摆了摆手,这才动身。
大越国,位于四国中的最南面,气候甚是炎热,此时在其他诸国都已经有了几分秋寒冬冷的气氛之际,大越的气温却依旧暖如夏日。
清凉的夜风吹过金陵城的大街小巷,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穿着广袖长袍的人们,透着一股大越国独有的地域特色,显得十分精致典雅。
绾婳容貌本就出色,此时路过街上,不免惹来无数人的回眸。
她挑了挑眉,自动过滤掉了一众行人或是惊羡,或是嫉妒的目光,径自走着,男人嘛,在青楼见面最为妥当,至少不那么容易引人怀疑。
三天前,一只白鸽扑楞着翅膀落到了绾婳的手边,她将绑在它腿上的东西取了下来,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已有眉目,花月阁见。”
她知道,这暗卫父亲生前一手培植起来的,如今要查出她那便宜师父的消息,找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去做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七星海棠的毒居然会在这个当口复发,以至于让她差点错过了会面的时间,她不能随意就与他们联系,唯恐露出破绽,今夜赶去也是希望对方还能在花月阁等上一等,权且碰碰运气。
转过两条大街,依旧是长长的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树梢,河边垂柳略略划过水面,发出细微的涟漪荡漾之声,轻得好似少女的呢喃。
再往前走,绾婳只觉左右两边的楼阁越来越精致,红色的灯笼悬挂于房檐之上,散发出柔和的红色光芒,引得行人不住地驻足凝视。
三五成群的公子脸上带着或是轻佻,或是兴奋的神色,朝着两边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女子望去,她们这些人,画着美艳的妆容,脸上更是带着几分入了骨的风骚和魅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手中绢帕轻晃,对着路过的每一个男人投以自认为最为勾引人的笑容。
这里是风尘一条街,一个男子沉沦寻欢,女子怨恨唾骂的地方。
混合着各种味道的脂粉气息,伴随着耳边的调情话语,不知怎的,绾婳心头蓦地闪过一种莫名的厌恶,然而面上却仍得表现得同其他公子少爷一般,左顾右盼,似是在打量着哪家的姑娘才更符合她的心意。
如玉的面容顿时引来不少垂涎的目光,即便她身形瘦削,看起来也并不像那些富得流油的贵家公子们一般满身金光闪耀,但凭借着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倒还是有许多女子愿意与她好好坐下来谈谈生意。
花楼里的姑娘们见下面街上的公子,纷纷捎首弄姿风情万种地倚栏卖笑,更有甚者,一袭丝绢手帕从天而降,款款飘落在绾婳的脚边。
绾婳这才停顿下来,弯身拾起那丝绢手帕,诧异地仰了仰头。
她虽身形削瘦,可和颀秀的上官小子相比最多也只差上了那么大半个头,在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