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甘水溪到吴秀镇时,已是入夜了。船外下起了小雨,丝丝细酥,空气中弥漫着春茶的清香质朴,雾蒙蒙中,依稀可见远处山上的灯火。
管事的派了人来渡头接应,请公子下船,连忙将油纸伞撑开。公子将手中的云鹤纹披风拿给倾漪,自己则由接应的人撑着伞走在前面。
倾漪一手抱着披风,一手提着裙角跟在后面。这是一条由碎石铺就的山路,雨线落在她走过的石阶上。倾漪抬头,但见满天雨丝里他转瞬即逝的雾岚山色衣角。
笨死了。
倾漪捶捶腰的工夫,戴着斗笠的柳山挑着担子赶了上来,好心提醒道:“倾漪姑娘,公子给你这披风并不是让你抱着的。”
倾漪疑惑,不是让她拿着还能干嘛?
留墨推着柳山往前走,让他不要多嘴,留给了倾漪一句“欲擒故纵”。
这两人虽拿着东西,但脚力仍很快倾漪一个人被落在了后面。山下是烟雨人家,山上是茶园灯火,她在山腰安静的融入夜色。
曾行过万里山川,亦不觉失落。今宵此刻,她竟无比感伤,脑海中只想着他,光风霁月,眉眼如画,展颜一笑是举世的风华。
倾漪披上云鹤纹披风,檀香绕过指尖,耳畔似有一清朗声音念道“深山藏古寺,云里听梵音”。
清晨,柳山照例来敲门,可半天也没人回应,想是倾漪姑娘还在睡,正准备回去时,就看见倾漪右手抱着一个木盆,里面是刚洗过的云鹤纹披风笑容明媚的走来。
“倾漪姑娘心情不错,公子让我来叫姑娘过去吃早饭。”
倾漪摇摇头,“不用了,刚才遇着一个小兄弟,他请我吃了烧饼。我已经饱了,先去晾衣服,你去忙吧。”说着,将云鹤纹披风展开,向上一抛,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晾衣架上。
柳山琢磨着该怎么跟公子交差。
倾漪打扫完庭院以后无事可做,便溜去了茶园,正好遇见了早上请她吃烧饼的小兄弟。小兄弟告诉她,她家公子脸色不太好。
听他如此说,倾漪莫名有些心虚的钻进了的茶田。
景润居茶园颇有特色。桂木辛夷,苍松翠竹等佳木与茶树间植,除蔽覆霜雪,掩映秋阳外,亦可使茶具有天然果香味。
倾漪在询问多个人之后,终于找到了她家公子,正站在田埂之上,一席雾岚山色衣,双手负于身后,手中数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晨光化作金点,在青翠茶园里,似要羽化而仙。
倾漪走上前,却又一时找不到话说。两人无言,静静地站立着。在茶树间忙碌的柳山,偶尔抬起头来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留墨看着两人眼冒火花,“好手段!”
“把裙角放下来。”公子看着远方。
“啊?哦。”倾漪乖乖照做,昨个儿下了雨,茶园里比较泥泞,她为了不把裙子弄脏,所以将裙角扎了起来。不过,好像是有些不雅观。
“那个~公子,我有事想”
“早饭吃的什么?”公子似想到什么问什么。
“烧饼。”倾漪老老实实的回答。
公子能转过头,“还有呢?”
“还有?”倾漪想了一下,“哦!是猪肉白菜馅儿,老好吃了。”
公子又转回头,倾漪啄摸不透,只好陪着他像一个大傻子一样立在那儿。
柳山:“好看的皮囊,无趣的灵魂。”
留墨:“狐媚的外表,深沉的心机。”
公子沉默的面向远方,风时不时卷起他的衣角。倾漪站觉得腰疼,便改为蹲在旁边,拔着田埂上刚长出的杂草。
待拔的杂草堆成一小堆之后,倾漪似有所悟,伸手扯了扯进家公子的衣角,“公子,我错了。”
“嗯,”公子回头,眸里映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