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英领命而去,跟着陈墨寒入宫那个学究模样的御医顿时傻了言,愣愣的站了半响,见昌顺帝又躺回软塌,两眼怔怔的盯着殿顶,便壮着胆子道,“皇上若无他事,微臣告退。”
昌顺帝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刚刚起身,闻言忙又跪倒,“小人是来给皇上诊病的。”
昌顺帝突然笑了,“五品的院使没来,六品的院判没来,连八品的御医也没来,你一个从九品的吏目倒来了。”
那人本是无名小吏,因太医院无人敢前来诊病,就被陈墨寒强拉了来,目地是为了揭穿鹤鸣峰妖道的真实嘴脸,他对自己的医术倒是自信,胆子也大,心想左右也就死个死,既然来了,总要看看皇上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便道,“小人今日轮值,陈大人来唤,小人心想皇上龙体事关天下,就壮着胆子来了。”
“你叫葛根辛?”昌顺帝问道。
那人倒没想到皇上居然知道自己名字,有些吃惊,忙回话,“小人贱名,没想到皇上居然知道,皇恩如天,小人惶恐。”
昌顺帝笑笑,笑得凄然,“联德薄寡恩,僭居大位,不理朝政,置百姓于水火,天下人无不敢怒不敢言,何恩之有?”
葛根辛激动起来,声音也急切,“皇上在位九年,宽赦前朝官吏,施行仁政,轻徭薄赋,修养民生,普天之下百姓无不感念吾皇大恩。”
“是吗?”昌顺帝道,“你本是前朝太医,医术尚可,九年前寡人兵临凤京,皇城里瘟疾蔓延,其时前朝官员无不逃离,是你施药救了皇宫里数以千人,你自己还娶了宫女秦氏为妻,联说的可对?”
葛根辛愈加惶恐,“皇上明察,下官蒙皇上开恩,不计前恶,如今仍在太医院任职。”
昌顺帝接着说道,“联曾下旨,前朝今朝官吏一律一视同仁,不分亲疏,你的上司却嫉你之能,媚上欺下,屡屡打压于你,故而你至今仍是九品吏目,你心中有怨,是也不是?”
葛根辛道,“小人医术浅薄,德不配位,就算九品已是僭居,并非上司打压所致。”
“你倒厚道。”昌顺帝点头道,“九年来,你行医狼山以北,足迹遍布近百村落,活人无数,被百姓称为活神仙,可有此事?”
葛根辛忙道,“小人惶恐,瞒不过皇上天眼。”
小道士再实诚,听到这里心里也愤懑起来,心说你身为一国之君,听不进直言也还罢了,眼前这个吏目,一心为民,九年来走遍了狼山以北,不仅没有褒奖,现在明明受了委屈,你为什么就不能替他做主?
却听昌顺帝说道,“你既然来了,便给联瞧瞧吧,联也想看看,你这个活神仙到底有几分手段。”
“是”葛根辛慢慢起身近前,昌顺帝撩起长袖,伸出手来,那只手隐隐泛着黑色,条条青筋浮现,白色的指骨透明般枝节毕现,皮肉已经有些腐烂,,正汩汩冒着脓水。
“小人”葛根辛脸色微变,从药箱里取了一块白布,搭在昌顺帝手上,说道,“小人冒犯天威,请皇上恕罪。”
“无妨。”昌顺帝将手舒展,伸到葛根辛面前,神色带着揶揄,“请葛神仙瞧瞧,联可还有救?”
葛根辛颤抖着手搭脉,稀疏的眉毛渐渐皱起,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慢慢变红,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最后嘴角哆嗦,连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突然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小人,小人才疏学浅,皇上的病,皇上的病,不是小人能,能瞧的。”
“起来。”昌顺帝手腕一抖,那张白布便掉在地上,“联赦你无罪,你且说说,顺便让这位鹤鸣峰来的高人听听。”
葛根辛慢慢起身,看了看小道士,两眼茫然,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半响方才说道,“皇上目赤面红,脉阳濡弱,阴弦紧,乃是黄病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