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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长用那牛眼盯着我,足有一分钟,我看着他那牛眼里的黄色眼仁,不知所措地站着,等着工长雷霆之怒的暴发。不知怎么,雷霆之怒没有暴发,只发出了声音比以往还略低,语速正常的话:“怎么回事?”听了这话,我才开始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略定了定神,我告诉工长:“上车前不知道闸在哪,发觉速度不降才现找,等找到了已经晚了,车就掉机器口里了。”“不知道闸在哪?师傅没告诉你?”我点点头,可又觉得不合适,刚想摇头,工长已经转身在喊:“牛xx,你过来。”没有回应,牛师傅应该还在风机房那里抽烟,那里与机器口正好被风机房挡着。有人跑着去喊,牛师傅听到了就跑过来,感觉象是罗世信的儿子向我们跑过来。牛师傅站到工长面前,低着头,兔唇的豁口里象是有点涶液。工长点了一下他宽大的额头:“你没告诉他闸在哪里?”罗世信的声音响起:“谁都知道,还用教呀!”他刚说完,工长的大手已经扇到了他的左脸上,打得他向右侧了小半步。整个左脸颊形成一个黄色手印,那个手印由黄转红,后来还肿了起来。

    牛师傅什么反应都没有,照样站在那里。我很愤怒,虽然牛师傅只做了我不到半天的师傅,可他是我师傅,而且又是残疾人,何况他并没难为我,也不是故意的,凭什么要挨打,而且是打脸。我发现在场的人都没当回事,似乎习以为常了,包括牛师傅自己也没当回事。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一着急就大声地对工长说:“x工长,车是我弄掉下去的,责任在我,你可以按场规处分,你为什么要打我师傅,他还是个残疾人!”我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其它人都以惊讶的表情看着我,工长也回过头来瞅着我。我没有退缩,倔犟地扬着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看了我好一阵子,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露出了冷冷的笑,突然喊了一声:“还等什么,抬车!”

    车很快就抬了出来,我这个心有愧疚,认为自己耽误了生产,准拿出吃奶的劲去抬车的人,还没插上手,矿斗车已经在轨道上被那铁轮拖拉机顶走了。这里我要解释一下,当然我的解释是事后我与工友们熟了之后才知道的,当时是不知道的。车之所以抬的那么快,源自我为牛师傅而责问工长的那句话。因为之前是没有人敢这么做的,而且工友们认为我在那种情况下还敢顶撞工长一定得挨揍,但工长不但没挨我,连骂一句都没有。所以工友们判断,我不是后台硬,就是有什么特殊的能耐令工长打怵。所以这些一直被工长打骂的工友都在心里佩服我,希望能接近我,所以都特别出力,车就很快抬上了轨道。还要说一下那台铁轮子的拖拉机,它的名字叫牵引车,铁轮子拖拉机是我不知道名字前在自己心里那么叫它的!

    掉车事件后,工友们开始接近我,我就很快了解了整个工区的情况。我们工区有一台电爬子,这是场里自制的设备,它的功用是把爆破班(场里叫眼班)用炸药炸下来的荒石装进矿斗车。还有一台汽动装岩机,功能与电爬子一样,却是外购买的矿山定型设备。后来我与这两样设备都有过缘分。

    与电爬子的缘分令我终身难忘,那是上班不到一个月左右的事。我们的作业面又叫掌形面,原因是它的形状象人的手掌,5条矿山轨道就象五根手指及相连的筋。电爬子带有自行动力,可以在轨道上移动到有荒石的轨道尽头。当它把一条轨道尽头处能装入矿斗车的荒石都装完了,需要换一条道去装时,需要沿来时的轨道移动到机器口,再经过道岔的调整移动到另一条道上去。这个移动过程是一个很大的动作,其中有一项工作需要全班人来完成,就是将为电爬子供电的高压电缆抬起来,每人负责五米左右,大家协力同心,使手碗粗的电缆离开地面,随着电爬子的移动而动。

    我说的干法是规范的不偷懒的干法,但是人群里的人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偷懒取巧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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