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横行下去,我怕人心不稳。”李治略一沉吟,面露难色地看着孙思邈,之前高高在上的喝斥此时也变成了谦恭的恳求。
臣自当尽力而为。”孙思邈躬身抱拳道。
报!报!报告太子!”一个东宫的侍从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脸上尽是惶恐不安的神色。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李治将脸一沉,厉声呵斥道,在一众太医面前,他自是不会忘记维持自己作为东宫太子,大唐储君的威严。
太子妃,太子妃也病倒了,现在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侍从怔怔地看着李治,诚惶诚恐地道。
你说什么?”李治目光一凛,额头上的青筋已然暴起。
太子妃病倒了。”家人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双眸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李治脸上神情的变化。
瘟疫!该死的瘟疫!”李治的脸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眼睛里渐渐地散发出冰火相间的诡谲光晕,他长声叹息,狠狠一咬了咬嘴唇,咬牙切齿的声音立时脱口而出。
太子殿下,现在无论是恼怒,还是怨天尤人,皆是无用之举,为今之计,还是容微臣前往东宫,亲自看看太子妃的病情。”孙思邈神色凝重地道。
那么事不宜迟,现在赶紧走。”李治朗声说着,当即挽起袖子,风风火火地东宫赶去。
皇城外,感染了瘟疫的人还在不断地倒下,不少在往日人烟繁杂的医馆,此时却已经关门闭户,门可罗雀,不是大夫不想治病救人,而是因为在当前情形下,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少大夫都已经举家死在瘟疫之中。
瘟疫横行,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这就是你所谓的手段?”云端之上,粉色莲台宝座之中,宝幢重光佛盘膝正襟危坐于其上,沉声问道,左手轻握成拳,右手开于外方,无名指与小指委屈,轻轻地触碰在一起,中指于拇指并拢在一起呈利剑状直指苍穹,那波澜微起的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了一丝怜悯之色。
对于那些死在瘟疫中的无辜百姓,他已隐隐动了恻隐之心。
东土众生皆愚,若不施些手段,让他们知晓那生之可贵,死之痛苦,他们又怎识我三藏真言之精深奥妙?”药师佛不紧不慢地说着,慈善温和的宝相之上,却并没有丝毫的动容。
那一个个在瘟疫中倒地的人,似乎在他眼中,只是一群在缓步爬行之中,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淹没的蝼蚁罢了。
蝼蚁,在高高在上的神佛眼中,永远都是不值一提的卑微角色。
我只不过是让药叉调制了一些疫病,让这些愚昧无知的凡人体验一下死亡之痛苦罢了,让他们知道,病毒所选择的对象,并无身份高低贵贱之分,当死亡来临之际,一切功名利禄皆如浮云,到时候,他们自会厌弃那贪杀好争之事,并会诚心祈求我佛以三藏真经度之。”
只是,我佛慈悲,药师佛你以疫病促使如此多的凡人往生极乐,是否有违天道呢?”宝幢佛若有所思地看着药师佛,不解地问。
所谓天道既生死轮回之道,红尘之人,无法超脱生死轮回,所谓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因果轮回,永无止息,他们生前若没干亏心之事,死后自会投入人道,再世为人,若是干下滔天恶事,则或是轮如畜生道,或是被打入地狱承受酷刑之灾厄,凡此种种,地府阴司皆有一本明帐,宝幢佛你又何必太过怜悯呢?”药师佛宛然轻笑道。
宝幢受教了。”宝幢重光佛眼前一亮,有些明悟地道,但饱满宽阔的脸上却已然残留着一抹忧色。
可是,若是世尊知道你如此作为,不知是否会怪罪?”
世尊怪罪?”药师佛喃喃自语道,漫不经心地笑了,似乎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最可笑的笑话。
世尊曾言,东土众生愚昧,若轻易授其经文,恐他们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