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乌宛众在史上至今遗臭的名声,“类似乌宛众”这种说法绝对不好听。
宋明实却深以为然,叹道:“春兰妹子说的极是,军中法度确实需要改变,只是这改变却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说完,宋明实竟起身长揖一礼,道:“此事就全赖颜彬兄弟和春兰妹子相助了。”
颜彬和春兰连称不敢,忙起身回礼,众人这才分别落座。
春兰暗想,观宋明实手段,无论治军还是珍宝阁的建立,大有偏激行险之处。他立巡灭司任用匪寇为兵,他打劫溃兵山贼c盘剥流民,这些手段都行之有效,却并非正途。
而宋明实的优点就在于,他知道自己是在偏激行险,他正视自己的一切,并且在局面稳定下来之后便有意回归正途。
与之共事,这样就足够了。
然而春兰所不知道的是,做为掌控人心的高手,宋明实心中并没有“正途”这个概念。
他说宋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只是因为他需要“朝廷忠良”这面旗帜。他重视农耕民生教化,并非他悲天悯人,只是因为这样才能取信于民,立身于乱世牟得长期发展。
他冷酷的将颜彬投入巡灭司,又怀柔施恩的将其重用。与颜彬初见时的傲慢凶残,此时此刻的礼贤下士c招揽人心,都不过是手段罢了。
宋明实拥有体察人心的能力,并利用这一点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但他自己却洞若观火,从没有付出过半点真心。
这对他来说亦是理所当然,他要考虑c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身体又不好。真心换真心这种游戏见效太慢,而且令人疲惫。
做为一个上位者,他冰冷无情的看待下属或仆役,看那些人如何谄媚,如何在他面前跪下表白一腔忠心。
那些人的谄媚和忠心都是要求有回报的。若有一天他无法给这些人回报,第一个背叛者,是不是就是那些最谄媚,显得最忠心的人呢?
宋明实这人既大胆,又多疑;他既玩弄人心,又不肯相信人心。这就是潜藏在或凶残或温文,或蛮横或通情达理面具下,他的本来面目。
油灯灯光昏暗发黄,营帐内并不明亮。宋明实坐在春兰身旁凑近油灯,又仔细看了手中章程,道:“驱狼使虎,凭贪欲去驾驭军队确实不是长久之事。据宋某所知,明明敌众我寡,冼花村青壮面对定波王军队皆是死战不退,这等胆魄究竟是如何练成?”
“冼花村的青壮皆是农家子弟,之前只经历过一场战斗,他们的胆子并不比普通人大。”春兰望向只隔着一桌的宋明实,苦笑了一下,“如果有可能,他们面对那种不可战胜的强敌,也是会选择逃跑的。”
“但他们不能跑。”颜彬的声音闷闷响起,“因为他们的父母妻儿就在他们身后。如果他们临阵脱逃,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宋明实的眼睛亮了下,唇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就是这个!把所有人绑在一架战车之上!
但凡生而为人,便离不开各种“关系”和“牵挂”。父母,妻儿,朋友,属于自己的土地财产总有一样,对一个底层人民来说是可以用生命保护的。
具体到知识阶层其实也是一样,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比起追求实际的底层,知识阶层更注重信仰和精神,同样可以用生命去保护。
所谓的山贼土匪为何百无禁忌,势大后又不能持久?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信仰,没有需要用生命护佑的东西,所作所为只凭酒色财气。
既然他的军队缺少这些,那么他就把这些创造出来!
“因战乱和青壮征兵,冼花村所遗孤儿寡妇,乃至外地流落到本县的逃荒女子c孤儿人数不少。”宋明实筹措了片刻,开口道,“她们生活孤苦,无人照应。我意欲使军中单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