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周,夏双娜终于备齐路费和干粮,是腌鱼c面包c麦酒和布匹,都是埃及人最喜欢的交换品。
天刚亮。
霍普特送她到码头,目光中皆是不舍。
夏双娜挥手和他告别,把几块面包当作船费,递给尼罗河上的船夫,登上那条窄窄的纸莎草小船。
皮肤黝黑的船夫一边唱着歌谣一边划着桨,和她谈论着他们英明神武的法老图坦卡蒙陛下,他们美艳绝世的王后安赫姗那蒙殿下,还有他们善良睿智的大祭司阿蒙曼奈尔。
大祭司将圣水赐给病重濒死的奴隶,救了他们的命;大祭司将神庙的谷物送给饥饿的人们,让他们填饱肚子。
她还和船夫学会了一首歌谣。
“尼罗河母亲,我赞美你;
从大地涌出,川流不息;
你灌溉土地,养活了埃及;
你献出小麦,让众神欣喜。”
似乎有人在她耳边呢喃,细丝般的话语萦绕在空气中,“一朝共饮尼罗水,千年万载只爱你。”
那声音让她不由得悲伤。
“船工,你说什么?”她惊讶地问船夫。
船夫一脸诧异,他可什么都没有说。
古代埃及?
现代中国?
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夏双娜第一次对自己生活了将近十七年的世界产生了怀疑。
好像她本来就属于这里,就生活在这里,现在又回到了故乡。
她被这万分奇怪的想法吓到,真是莫名其妙!
涨水期的尼罗河,汹涌澎湃,呼啸着,翻滚着,似乎是在掩盖着什么秘密,把爱c恨c情c仇c恩c怨c善c恶的浪花狠狠撞击在两侧的峭壁,如珠玉破碎般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她心悸得厉害,怎么坐都不觉得安稳。大颗汗珠不知不觉就淌了下来,长长的头发全贴在了小脸上,又黏又热。
她拼命摇着脑袋,赶走那些诡异的想法。
从记事起,在现代中国的每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来过古埃及。
她一定是想多了,想多了。
尼罗河东岸,众神守卫的伟大城市,叫嚣着,沸腾着,在历史一场场猛烈的暴风雨中拔地而起。
精致的雪花石司芬克斯像整齐地排列着,兽爪朝向的,正是进城的道路。它那深邃无波的眼神隐藏着无与伦比的智慧,注视着每个前来埃及的人,似乎已经洞察了来者的前世今生。
墙壁厚实,宛如钢筋铁骨,壁画炫目,色彩鲜艳欲滴,象形的古老文字,似是在无声讲述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过去的悲喜,历历在目。
法老与阿蒙神的巨型雕塑正襟危坐,虎视眈眈地遥望着周边的民族,捍卫这黄金帝国,千百年的和平与繁荣。
几十根笔直的桅杆深深插入大地,金黄色的旗帜在风中肆意飞扬。
夏双娜屏着呼吸c小心翼翼地迈腿,甚至不敢轻易落脚,感觉就像一个稍微轻浮的动作,就会亵渎了这座伟大的城市。
鳞次栉比的房屋,纵横交错的街道。
高大的棕榈撑起一把把绿色的大伞,驱走酷暑和燥热。
清澈的人工湖倒映出川流不息的行人,和他们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
大小神庙宏伟,壮观,如坠落在人间的璀璨明珠,镶嵌在底比斯的各个角落,仿佛要在无边金光中升腾到天际。
那是太阳神的恩泽,这就是伟大的古埃及。
撑天的巨柱c巨大的神像c耀眼的阳光,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不及待冲向她的角膜。
瞬间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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