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愿望

    铁柱远远看着年轻的长官，将手中皮囊举起，吞咽了一口酒水后，走到最近的少年乡兵身前：“喂，听说你叫猴子？”

    猴子愣了一下，面对过去憧憬的边军兵士，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铁柱，要来点吗？”铁柱晃了晃飘洒酒香的皮囊，“我和蛇皮在一家酒馆里找到的，够辣够劲！可惜，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喝到”

    猴子嗫嚅着没有伸手。

    “嘿嘿，你可知道，曾经我在你这个年纪，有一个梦想。”铁柱的目光转向星空，“就是成为军中最好的斥候。”

    停了一下后，他说道：“然而如今，我有些后悔了。”

    猴子终于问出一句：“为什么呢？”

    “以往，我存在的价值，就是最快地发现敌人，找到隐藏的威胁，能清除便清除；然而，当下的我，只想把我身后的百姓，我的家人，朋友，同伴，尽可能地隐藏起来——让所有敌人，包括敌人的斥候也无法找到。这样，他们就不会被杀害”

    猴子低声说道：“你能做到的——”

    “不，我做不到！”铁柱苦笑了一声，“我无能为力”

    “那，不是你的错。”

    “但我是兵，是边军！我就是防卫家国的栅栏，将危险抵御于安宁之外的城墙！”铁柱大口灌下酒水，“你们的女保长很棒，我听说过她风采不亚于男子汉的事迹。但她也该是我守护的民众之一。我们让她流泪，哭泣，这就是我们的失职。也许，我若当时战死沙场还好但我既然活着，就只能面对。”

    少年沉默了，他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宁志远。困惑和无助时，他已经开始习惯性地想起那个人。似乎那种坚定的自信，能够引领所有人走出灰暗，走向光明。

    铁柱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却看到了之前哭泣少女身影，下意识便将目光挪开，继续喝酒慨叹。

    是的，宁志远正和苗书语两人，同坐在圈外僻静处。而似有愧疚的慕容逸远远站在另外一端，没有过来。

    少女此刻，正注视着前方，双目却无焦点，黯淡无神。

    “宁先生。”这是她第一次用敬语称呼。

    “嗯。”

    “你说，战争为何而存在？”

    宁志远看着她忧伤的侧脸，轻声而柔和地说道：“原因有许多，利益，贪念，欲望但我想，你并不是要考虑这些。我们只能承认和接受，自己正身处血腥战火蔓延，征伐与掠夺四起的残酷年代。”

    “为什么啊”少女喃喃自语。

    “人，是软弱的，但也是无比坚强的。我们无法选择所处的历史时间，但我们可以做到，就是去改变，去扭转那可能会更坏的结局。”

    “改变？”

    “对。”宁志远深邃的双眸，似乎燃起一道火光，“历史的车轮沉重无匹，也许我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但为了自我信念，最为坚持的良知，那也许缥缈不可及的愿望，我们可以选择与之奋斗——哪怕最终灰飞烟灭，毕竟是有意义的度过，而非逆来顺受，浑浑噩噩的终老一生。”

    少女收回目光，望向身旁的少年，似有所想。

    “苗保长。”

    “叫我书语吧。”

    “好，书语。你知道记忆，是如何珍贵吗？”

    “嗯？”

    宁志远望向星空，幽幽说道：“人生经历，学识技术，嬉笑怒骂，坎坷巅峰，全都溶于记忆，产生为人的根本。你的记忆，与他人的相处，努力，奋斗，成功，失败这些一点一滴，汇聚了人生的光景，不仅仅属于你，也属于结伴而行的所有人。哪怕那些人已不再，也于你的记忆中鲜活而生”

    “令你魂牵梦萦的，总归难以忘怀。”他转头看向少女，“你和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