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雪儿兴高采烈地在卧房里弹着钢琴。那是一架较为便宜的,略带丑样的钢琴。以前雪儿见同学家有一架漂亮的钢琴,能发出优美的音调,于是,萌发了想要钢琴的欲望,便恳求父亲买一架钢琴,但却被父亲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可实现起来着实困难——就是家境不富裕——说白了,就是没钱。当时,雪儿还太少,不懂这些,天天总吵着要要要!倘若换作别人,准把雪儿暴打一顿,可夏文华是文人,又在伯父面前学会了包容和体谅,因此,他并没有发怒于雪儿,而是用换位思考的方式解决了这件事。
其实至今,雪儿还记得父亲当时的话,他说:“假若你这次每门学科的期末考试能拿到平均分为95分,我就给你买。”此话一出,雪儿深埋于心。为了钢琴,在随后的几天里、几月里,她都认认真真,刻苦钻研起来。当到期未考试结束发成绩那天,果然,雪儿除了数学外,其余的都在夏文华说的平均分以内。有这样的成绩,夏文华很高兴,决定给她买琴了。
如今,那琴矗立在那儿已有一年多了。在这一年里,雪儿都很少弹琴了,尤其是夏文华出车祸离世后,就更少了。她非常非常思念父亲,尽管这样是徒劳的,不能让他复活的。
面对今天下午叶子的生日,她既高兴又失落。在伯父伯母来的当天,正是她的生日,可是没有过成,只因父亲之死。后来,母亲答应她要给她补一个生日。雪儿知道,母亲说这话只是为了不让我难过。说是补生日,其实母亲并不明白,我的生日是永远补不回来了。
泪水从雪儿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礼盒,心想,这些年来自己过生日又有谁送过礼物?没有,也不再有了。真正的生日已在我心中破碎、凋残,不再复原、治愈了,也不会了。内心的狠话一而再再而三的涌现于嘴边。为了把这些愤怒正确的发泄出来,她找了一本日记,一只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我的生日已残缺不堪了,往后即便再有补生日的行动,也无法复原了。生日的残缺、死亡,也是爸爸的残缺、死亡。我惊奇的发现,父亲与生日之间竟有微妙的联系,因此,没有父亲在场的生日,也只是一个没有价值的生日。我需要爸爸!
写完后,她双臂相交放于桌上,并把头埋于其中,痛哭起来。在这一时刻,整个房间里全是她的哭声,除了这,再也没有别的了。
轻轻的,带着花香的风从窗户跑进来,轻轻的拂过雪儿的发丝。发丝在微风中摇曳,仿佛人一般手舞足蹈,又仿佛是在招呼着掠过的风儿。
“雪儿,你怎么了?”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她的头上。
雪儿慢慢抬起头来,泪眼蒙蒙地望向伯父。伯父顿时感到困惑,便问道:“你哭什么?”一边擦拭泪水。
“爷爷,”雪儿略带酸楚的调子叫道,“我好想好想过个生日,只要一次就行,一次就行!”憋在内心的话终于从嘴里吐了出来,尽管声音不是很大,尽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伯父咽了一口口水,同情地望着雪儿。她那眼泪汪汪的双目;她那小小的可爱的嘴唇;她那憔悴的脸颊,都显现着可怜、哀伤、痛楚、悲惨。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亲,而她那母亲却为了还债而在外拼命工作,现在都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了。伯父心想。
“生日会过的,会过的。”伯父温柔的说。他的话音里略带急忙,显然是因为不确定。“耐心等你母亲回来。我和你母亲陪你一起过,好不好?”
一说到这里,雪儿又不禁痛哭了起来,仿佛是伯父的某句话触动了她的某根敏感脆弱的神经。她一边哭,一边从嘴里吐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伯父认真听后,纳闷道:“雪儿,什么不会了?”
“生日,生日,生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