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歧道地
晚间就宿在后腰铺驿站,这是过了雁门的第一个村庄,也是商旅马队休整之所,店铺林立,灯火通明,人喧马嘶的好不热闹,张成早上起的早,出门晃悠时,面对着成群结伙上路的车队,他被震撼了。
一辆挽马大车从张成面前轱辘辘驶过,货物满载,苫毡覆盖,捆绑的牢实,车把式一身老棉袄,外套羊皮坎肩,怀里抱着马鞭,缨穗鲜红,旁边坐个戴翻皮帽的,裹着大氅眯眼打瞌睡,后面相继还有六七辆大车。
十多个短打汉子浑身绑扎的利索,或步行车旁,或骑马跟随左右,都是刀箭在腰,长弓在背,几个骑马的汉子还有长兵悬挂在得胜勾上。
夜里驻村修整的商团马队先后出发,没有人大声喧哗,神色沉静,秩序井然,也没人去注意这个大清早站在客栈门前发傻的小子。
张成来时路上很少见到有人携带兵器,仿佛一夜之间刀兵齐出,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富贵嘴里老是念叨的鬼门关,老景说的化外之地,他总算找到点感觉了。
这特么不就是武装商团么,土匪流寇真的恁猖獗?张成兴奋起来,一副好希望这些匪寇赶紧杀过来让他瞧瞧的饥渴样子。
他到底没见着匪寇,连恒山出现在眼前也是提不起兴趣,混混沌沌不知走了几天,有个叫歧道地的村子到了,村落边有两条路,一条向西,经杀胡口出关,进入漠北蒙古草原,一条向东,过云中府,经张垣出关进入边荒。
富贵在一旁给小张大人指点,“大人你看,那些成群带关山刀子,都是贩私盐,私茶的,那些大宗的也不见得就是正经商人,正经的就那几家,都有旗号哩,路上也没人敢招惹。”
“就你能!你咋不做正经生意呢?不贩私货吃啥子?蹲在家里等死么?”秦大郎猛怼富贵,富贵脸憋得杠红,屁也不敢放。
“好了好了,还是老乡哩,你欺负他做啥子。”张成看看天色,抱着小丫回村,富贵说的没啥稀奇,大宗买卖被官府巨商垄断,想吃这行饭就要自己想办法,世道就是如此。
村子里太乱,像个溃兵大营,各色人等都有,来关外碰运气的流民,行脚贩卖的独行贩子,结伙的商团,强盗逃犯更是别提,这里黑夜白昼温差太大,又是风沙干燥季节,天煞黑时村落才慢慢静了下来。
店伙送来茶水,谄笑道:“公子爷,这里真是缺水,这一壶还是东家特意让小的给你送的,你就将就些,到云中就好了。”
张成摆摆手,店伙哈腰关门,这鬼地方就管三顿茶水,想洗脸洗澡就要掏银子,水比驴肉都贵,张成入乡随俗,糙爷们不在乎这些,倒了一杯茶水,剩下的润湿手巾,给小丫头擦擦脸,抹抹手脚,又喂了她两口水,伺候她睡下。
小丫闹腾着要张成讲瞎话儿给她听,就是不老实,张成绞尽脑汁,大闹天宫说的口干,就着杯里剩下的正准备喝,木楼梯上传来轻微的上楼声,慢慢靠近自己房门。
他拿着杯子就不动了,村落里大客栈就两家,都是客满,一直做透明人的老刘头嗫喏着要去睡大通铺,张成想着上房安全舒适,掏银子硬从客人手里买了两间,几个手下打地铺也比去别的地方好些,难道是黑店,不都是荒山野岭才有么?
他伸手探探小丫,丫头睡得死沉,才多大一会,竟然摇不醒了,按下心头惊怒,摸了她脉搏呼吸,松了口气,玛德!都想杀人放火了,端起茶杯,仰脖子抽干,顺势伸个懒腰,搂着孩子睡了,就是脖子里湿乎乎的不舒服。
“公子爷,公子爷!还要茶水么?”店伙殷勤致问,敲敲门,拨开门栓进来,叫着公子爷去推张成,嘿嘿的笑了一声。
楼梯轻响,又进来一人,“这货可是个肥羊,羊倌儿哥,要不咱把店里搜捡搜捡,我跟你混得了,鹰眼儿说你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