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回家,四婶好不开心,倭女也是大惊小怪,伸指头在他身上戳戳,说公子公事太辛苦,人都瘦了一圈儿,四婶这才回神儿,这孩子打小爱动爱折腾,可算把身上穿的劳什子扔了,这才是个好小伙,看着心里才舒坦,赶紧去集市上称肉,得补补,小鼻涕口水当时就下来了,闹着要跟他娘一块。
四婶一走,张成一把抓住倭女手,问道:“砚秀何时来的?她说什么了?嗯?”玉姬疼的大眼含泪,“是有个叫秀秀的姐姐来过,夸我花绣的好,将那只绣蝶的鞋子借走了,我说不是我绣的,是在你房里拿的,她与四婶说了一会儿话,我明国话说不好,只是向她道别,你弄疼我了。”张成也问不出什么来,倖悻放手也不道歉,玉姬好不委屈。
中午张成心事重重的扒点饭就出了门,虽说入了秋,晌午头依旧酷热难耐,街上行人稀少,张成以前见到林姑娘来找砚秀,知道她住哪儿,一路想着怎么对她说,可是越想越不知该怎么办,让她留下来?或者自己跟她走?始终撇不过徐老头,只会让砚秀更难过,软来硬办都会伤了她的心,除非自己现在摇身变成徐老头眼中门当户对的金龟婿。
他能看出砚秀对自己的心意,不会在意自己是个穷小子,可是他爹在乎,别人在乎,全天下都在乎,自己如果强娶砚秀,徐老头会无颜见人,砚秀会因他爹的痛苦而自责,这是自己想要的么?砚秀此一去,也许很快就嫁做他人妇,我该怎么办?
张成在她家门前徘徊,没有勇气敲门,也没有勇气逾墙,他的自以为是的种种想法,恨不能掀翻乾坤的怒火,在女孩的院门墙外都化作渣渣,他不知道怎么做,像一个穷途末路的潦倒汉,一个被冲上沙滩,干涸张嘴待死的鱼。
烈日灼心,蝉鸣刺耳,院墙上砖灰脱落的厉害,手一擦就簌簌的掉,没有风,能闻见桂子的郁香,一只蝴蝶扑闪着从他头上飞过,可能是桂花的香气吸引了它,张成看着它越墙进了院子。
院墙转角处就是胡同底,墙上一块砖是松动的,张成抽掉,弯腰能看见后院里的花树,绣楼上的窗子都开着,看不见人,张成抬头,上面不远处,墙上又是一个被掏掉泥灰的松动青砖,张成急忙上看,相似距离仍旧如此,他又看看边上转角胡同墙壁,在被掏过泥灰的砖洞一样高低处,依次向上都有被蹬踩的痕迹,张成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预堆。五月不可触,猿鸣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张成坐在正午的平阳坊巷底墙角,喃喃低吟,泪眼朦胧,佛看见年少的砚秀和张成在一块儿嬉戏玩耍,莫要怪他太多情,李白大大的神作太美太,成哥儿难得一犯的文青病发作了。
耳边似有小儿女的窃窃私语,就在这个小小的砖洞里,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快乐和忧伤,就在这烈日的骄阳下,寂静的午后,他仿佛看见一个少年从巷口跑来,焦急的盯着洞口院里,却不见了守在此地的小伙伴,
他不愿离去,吃力的爬上墙头,惊慌的看着院内,还是忍不住跳了进去,陌生却又如此熟悉,那个被爹爹禁足在家的小伙伴就住在这里,他想进去看看她,告诉她自己发现一件好有趣的事,少年穿过后院花径,绕过摆在廊下晒着的药材,小伙伴认识好多药材,告诉自己就住在楼上。
少年轻手轻脚的上楼,轻轻推开门扇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原来她在贪睡,青纱帐里女孩睡的正香,好生无趣,少年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