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捷报抵京,自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林如海自贾家匆匆入宫,便是要与内阁及新帝商讨议和事项。
新帝自从得知昭德帝圣体康健,便吓得终日惶恐,一见到林如海便会反复追问此事。
林如海只说当日情报的确是昭德帝已经病危,至于究竟是情报不实,还是昭德帝乃真龙之身,自得天佑,这就不可知了。
新帝愤懑不已,却又不好责怪林如海,只得忍气吞声,暗恨自己太过轻信。
此番和议一事,林如海与内阁多位重臣皆主战,力主乘胜追击,方可震慑列强,彰显国威。
而太后残部则怕军功彰彰之下更加助长顺王气焰,于是力争议和,对新帝多方进言,还上书要即刻召回顺王。
新帝心中忐忑,两派皆不敢尽信,满心只念着如何才能坐稳这皇位,再收归大权,收拢人心,于是便权衡利弊,一时在朝堂上迟迟做不出决断。
林如海冷眼旁观,心中一时对新帝失望之极。
昭德帝将议和一事推给京都,未必不是在考量新帝为政的能力与气度。
若新帝能有半分帝王之才,与内阁齐心协力一举战败列强,内便可真正赢得内阁众臣的尊重,外则可尽收民心。
最关键的,昭德帝或许亦会顺应局势,当真做了太上皇也未可知。
毕竟如今新帝已经登基,昭德帝即便要废了新帝另立顺王,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若再起兵戈,那么中州势必动荡不安甚至分崩离析,昭德帝又岂会轻易兴兵?
若新帝明白此节,此刻能够一力主战,那么顺王的军功在新帝的杀伐决断下,又能掀起多少波澜?到时天下一心,君臣得宜,便是昭德帝,恐怕也难以撼动新帝之位了。
可惜,新帝一叶障目,国难当头之时,竟如太皇太后一般妇人之见,仍将顺王视为最大痈疽,平白失了帝王格局与气度。
内阁仍有臣工在苦口婆心劝着新帝,可新帝端坐良久,仍旧举棋不定,众臣便又催着林如海进言。林如海跪地叩请新帝即刻下令发兵,新帝却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仍旧一言不发。
良久,朝中大臣泰半皆附议首辅,跪了大片,新帝却愈发皱紧了眉头,竟连林如海的用心也疑上了。
“朕头痛难忍。”
说完这句,新帝便拂袖而去,回了后宫。徒留一殿大臣面面相觑,皆脸色难看。
一时有小太监偷偷来报说,新帝下了朝便直奔寿康宫去了。
林如海听闻后凄然一笑,端正了自己的一品官帽,随即辞别众臣回了家。
一到家他便匆忙喊了紫鹃来,叫她赶紧收拾了细软,即刻往月港赶去与贾珠会和,由其安排前往新大陆。
紫鹃惊得连问为何,林如海笑道:“皇上疑了我,竟又去见了太皇太后想来降罪的旨意不日便会抵达。”
紫鹃吓得顾不上再问,连道:“什么狗屁皇帝!他自己没本事坐稳了那位子,倒整日里疑神疑鬼,便没有顺王,没有太上皇,也有外人现打到了家门口,他竟还一味疑心心腹大臣?这般糊涂,他又能坐得住那位子多久?”
林如海目瞪口呆地瞧着紫鹃,一时也啼笑皆非,连连摇头道:“快休再言此大逆不道之语。赶紧收拾着走吧。”
紫鹃此时才眼圈儿一红,哭着对林如海道:“老爷,我有喜了”
林如海惊喜交加,忙扶起紫鹃,连声道:“果真?那,那你更该走。对,要快些走!”
紫鹃含泪望着这个自己一心跟定了的男人,心中酸楚不已,舌尖下还有一丝苦味在蔓延,苦得她根本无法说出那个“走”字。
可是,眼看便要大祸临头,不走的话,腹中孩儿必定难活。
林家无人,若这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