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亮,只有这个长相方才配得上如此清雅的气质:肌肤映雪,苍白的没有血色,一看就知中气不足,似有病在身,因而消减了几分人间的俗气,眉若远山之黛,眼似淡云照水。更令人称道的是她随时都可显露出的书卷才气,真是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她心中极为欢喜,竟无来由地有种温暖惬意。
天真无邪的年纪更易交心,彼时相遇是上天恩赐的缘分。
唯有纪征望着她的面容,微微皱起了眉头。
进了庄子,楚云汐忙着沏茶,绿妍三个跟着帮忙,她还特意扶碧音先回房休息。
林月沅笑嘻嘻地观赏院中景色,发现有趣之物便奔出去细看。纪征却没有她那般闲情雅致,他时刻不忘自己来此的目的。待楚云汐坐下后,他立刻道:“来,把手伸出来。”
绿妍紧张地她身旁坐下,脸上露出焦灼的神色。青莼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立在两人身后,密切的注视着楚云汐的病情。
他诊脉时,不住地大量楚云汐的面容,她容貌温柔优丽,气质恬静可人,原该令人心旷神怡,他却神思忧虑,收手后微微叹气。
绿妍心中一沉,颤声问道:“老前辈,难道她身子有什么不好?”
纪征瞑目静思了一会儿,娓娓道:“寒症虽恶,并非不可根治,只是你根基已坏,却难以补救。”
“怎么会这么严重?”青莼也担忧问道。
楚云汐心思沉重,凝眸不语。
林月沅听到了他的话,忙奔回来问道:“你到底什么病,我也来瞧瞧。”她也诊了一次脉,慎思方言道,“师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这个病多半是一个‘思’字上来的。”
纪征满意地点头道:“不错,正是。忧思成疾便是这个道理。”
“心病非药石可治,你思虑过甚,弄得神思昏昏c体虚乏力,自然易招疾病入体。若是心情愉悦,不为愁思所扰,自然百病全消,不药而愈。”林月沅补充道。
楚云汐美目一垂,暗暗叹息。她无法控制思绪,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无法令自己停止恐惧c伤心和绝望,快乐愉悦对她而言宛如沙漠里的清泉,她已经许久没有品尝过那种甘美的滋味了。
纪征思考之下,给她开了一个另类“药方”:“丫头,若想免受忧思之苦,须谨记我今日之箴言。一c凡事不可思虑太过,要留三分余地;二c不可妄动情念,一旦深陷,伤心伤身;三c要学会审时度势,顺势而行。切记切记。”
众人纷纷点头,楚云汐反复咀嚼他的话,默默记于心间。
接着他又动笔给她开了几贴安神静心的药,林月沅立马自告奋勇将配药熬药的工作接了下来。
饭前,楚云汐带着众人前去拜见白荞。白荞依旧身着缟素,面色灰败,如同死人,她淡淡地向纪征二人问好,吩咐女儿不可怠慢客人,而后便掀帘进屋,继续诵经。
纪征一瞧她的面色,再看她黯然无光的眼神,便摆摆手退出了屋子。
楚云汐拦住他,跪倒在地,不住恳求他救救自己的母亲。
纪征摇头,将她扶起,无奈叹道:“你也看到了,她早已成了个活死人,若你不能静心,迟早也会如她一般。”
楚云汐心中极痛,痛极落泪,林月沅扶住她瘫软的身体,也露出难过的表情。纪征替她抹去眼泪,蔼然怜惜道:“好孩子,莫要悲痛,你要振作,你母亲还需要你照顾,凡事多想想好处。我把月沅留下来陪你,有什么烦恼多向她说说,莫要一个人钻牛角尖。”
纪征又叮嘱林月沅道:“此去盛乐城需一定时日,我就不在此久留了。你也莫要失望,即便我想带你去拜会施烈将军,你爹也不会放你出蜀南的。你便留下来好好照看她们,平日里也莫要拉下功课,等我回来还是要考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