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走下去,永永远远,那才是最好的。
内心中,王慎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后,他不住观察着两边地形和后世地图相互应照。
在现代,这里正位于淮河流域。
淮水自西向东流入身侧的洪泽湖,滋养这一片水土。也因为有丰沛的降水和航运的便利,这一带乃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是江淮地区的粮食主产地。
可惜在南宋初年,经过一年多大旱灾,所有的河流都已经干涸,只满天的灰尘。广袤的洪泽湖也退缩到看不见了,只留下大片大片干出裂口的滩涂。
这样的地形正适合大兵团作战,也给了李昱贼军迂回侧击刘光世部后方的机会。
这一点王慎是做为一个先知先觉的穿越者才知道的,对于易都头这个久经战阵,或者说从陕西到开封,然后一路溃逃到淮西的军官来说却是军事常识。
对于他的话,自然是信了。
在路上行了一天,一行人总算到了地头。
这一路上王慎也没有闲着,不住地同士卒们攀谈。一来是打听消息,二来也好同他们混个脸熟,等下若是易都头要对自己不利,也有些不好意思。
王慎在现代社会好歹是个打了引号的成功人士,什么样的酒桌饭局没有经历过,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对付几个古人还不手到擒来?几句玩笑,几个荤段子下来,只笑得几人前俯后仰,却不为难。
这才知道,这几人属于刘光世淮系军后军的一个营。所谓后军,就是大军的后卫,平日间负责辎重粮秣运送,保卫后勤通道安全。
他们所属的辎重营有五个都,总兵力一百三十,另外还有百余民夫,不满编。淮西军自建炎元年开始就不停打仗,从开封到应天府,然后又到楚州,部队损耗得厉害。辎重营的五个都头中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两个,就连营指挥使也在今年年初的刘苗兵变之战中落水死了。
俘虏王慎的这个易都头叫易杰,在两个都头中排名第一,手下兵马占绝大多数,最得军心。而且,人家是淮西军大将郦琼的远房外甥,很有可能补上营指挥使一职。只不过,刘帅属意于辎重营虞侯陆灿,却托不开郦琼的情面,就搁置不议,说是等将来二人谁立了功劳就让谁补上去。
听手下的士卒说起自己的来历,易杰不但不制止,反有点得意洋洋的模样。可一听到陆灿的名字,就唾了一口,冷哼:“酸丁,也配做营指挥使。他打过仗吗,手上见过血吗,到时候兄弟们非被他害死不可。”
“对对对,咱们是拥戴都头你的,谁想做这个指挥使,得问咱们手上的刀答应不答应。”
“那姓陆的算什么东西,怎比得上都头你。”
“嘿嘿,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都头你放心,有郦将军在,哪里轮得上陆灿上位?”
“都头,不不不,指挥使,以后得意了可不能忘记兄弟们。”
众人一阵喧哗,纷纷叫闹,一时间谄词如潮。
易杰满面享受,笑道:“那里能忘记大伙儿,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是那句话。但有将来,有我易某人一口吃的,必少不了你们一口。”
王慎看得在心中不住摇头,暗想:军队中士卒之间称兄道弟也不算什么,有的时候战友情兄弟友谊确实能够让大家在战场上同仇敌概。提升士气。可如果把关系庸俗化了,甚至拉帮结派搞小山头,军队却要因此离心离德,反而没有什么战斗力。
因为,在近现代军队中,一军统帅从来不用所谓的江湖义气来凝聚部队,而是共同的民族理想和主义。
和近代部队相似,在这个时代中的岳家军的搞的就是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民族主义那一套,而不是封建军队中的人身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