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重起披在他的肩上,这才轻声道:“哪里是晚,是郎君起得太早了,天都快亮了。”
一股巧娘身上独有的幽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钻入陆飞的鼻腔之内,一阵清爽之感。
伸手左手,将巧娘拥入怀里,巧娘借势将头斜倚在他的左胸之上,陆飞有些自嘲的道:“哦,天亮了。”不知不觉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这是个漫长的一夜,也是一个短暂的一夜,眼一睁,一切又恢复到了现实,明明没有什么得失可陆飞确总觉得失去了很多。
巧娘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柔柔道:“郎君昨天是怎么了,一回府就心事重重的,趟在椅子上怎么也叫不醒,若不是你不时说几句梦话,我和黑云姐姐都要去找太医了。”
“我没事!”陆飞轻轻的拍着她那柔弱的香肩,说道:“最近朝廷上的事越来越不顺心,我只是压力太多了,害你们也跟着提心吊胆,想必这一晚上你也没睡着吧。”
巧娘一阵心酸,想不到日理万机的郎君还有这种体息女人的小心思,当下眼圈都有些泛红,只是天色暗,她咬咬嘴唇道:“郎君想的做的都是大事,巧娘也帮不上甚么忙,连伺候郎君都没有伺候好,巧娘真是没用。”
陆飞轻声一阵哼笑,回有接下她的话,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到窗外,任由着雨珠从指间划过,一翻手掌,转眼,雨水在那半窝的掌心里积聚,突然他用力一捏,雨水立时从指缝里涌出,等他再张开手掌时,手里只残存一丝丝水渍。
如此重复,巧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将手张开又捏拢,不知何故。
良久,陆飞才口道:“巧娘,你最害怕失去甚么?”
巧娘抬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陆飞一眼,很快又依偎下去,喃喃道:“以前在老家时,我最害怕有一天战乱会降临,我怕失去亲人,我家隔壁有个赵大叔,有一次他去金陵城,走到半路就被当兵的拉去从了军,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听说后来死在了江陵的战场上,赵婶疯了,女儿也被人拐走卖进了青|楼,但战乱还是来了,当官的逼粮,当兵的抢粮,家里没有吃的,爹娘就将我卖了,卖到宫里”
说到这,巧娘一阵哽咽,又幽幽道:“不过巧娘命好,遇到了郎君,现在巧娘最害怕的就是失去郎君,怕郎君不要巧娘了,哪怕是死,巧娘也只想死在郎君的怀里。”
收回被雨水冲刷的手,陆飞用力的攥紧了拳头,梦中的一切他想留也留不住,眼前真实的人和事才是他真正要付出努力的,他不想让身边的女人失望,更不想让自己有任何懊悔之处,西天之行八十难都过来,最后一步总得迈出去。
大唐殿前司都点检,这块掩人耳目的遮羞布总有揭开的那一天,禁军,朝廷,民心,军心,名望,不,我没时间去一件件做到尽善尽美,也许有些事就是自己顾虑太多而导致的。
搂着巧娘的手越来越紧,陆飞面色凝重似乎是用一种立誓的语气缓缓道:“我不会再让自己失去任何想留下的东西,绝不!”
雨,停了!
东方那昏暗的天际上也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几只小雀正在院内的树枝上欢呼雀跃。
又过了一会,陆府里的下人们都陆陆续续起来了,快快碌碌的各司其职,从窗口看去,寿伯正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打开了陆府的大门,远远的还能看到府门外的大街上已经有小贩在走动。
咯吱!
陆飞边上的厅门被人推开,素娘正低着头走了进来,当她看到陆飞正和巧娘相拥而立的站在窗边时,马上又低下头准备退出去。
“素娘,我想喝碗小米粥!”陆飞看了她一眼,这个从西北带回来的可怜女人,家人尽数死在了党项人的弯刀之下,无依无靠,陆府就是她这辈子最后的归宿,尽管她已经用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