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象,渐渐的,他声名大噪了。
殿试之后,他不负众望地拿了榜首。
也有了足够的底气去太傅府求亲了。
大概是上天在提醒他吧,自己还有一位结发之妻。
后来他敌不过权势之诱惑,做了件天怒人怨的事。
——不,不止一件。
回忆戛然而止,鼻尖酸涩不堪。微微合上眼眸,段天胤倚在冰冷的石墙上,苦涩地笑出了声:“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啊!”
半响后,他忽然问道:“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温明姝没有想过要对他有所隐瞒,相反的,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反而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所回答,段天胤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想到初次在太傅府见到她的情形,冰天雪地的日子,她仅一件中衣裹身,昏倒在地的时候,嘴里不断地在说“为什么”。那个时候,太傅家的四姑娘让他有种无端的熟悉之感。
或许不止那一次吧,吃饭时以汤泡饭,同样给他一种相识已久的感觉。
而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沉默良久,温明姝才淡淡地笑了笑:“上天是最会捉弄人的,过去你嫌弃我不是世家女子,无法给你一个平坦的仕途,谁会想到啊,涅槃重生后,我竟变成了你口中所说的‘世家小姐’。”讷讷地转过头望向他,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段天胤哑然失色,目瞪口呆地盯着她,撑在木床上的手臂剧烈颤抖:“你你”
“相公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忘了阿梦了?”温明姝灿然一笑,少女的明媚一一尽显,“李叔习惯了和你兄弟相称,你也曾对他有过承诺,若是金榜题名,便将他们一家接入京城,过一过大户人家的小日子。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温文儒雅的少年郎,竟会是杀害他们夫妇的凶手呢?”
段天胤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身子紧贴着墙壁,额上青筋乍现,冷汗涔涔渗出,眼球爆凸。
“还记得当初得知我怀有身孕时,你是怎么说的吗?你欢欣鼓舞地抱着我在李叔栽的那株桃树下转了几个圈,你说,若是个男孩,便教他识字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报效朝廷;若是个女娃,自也是要让她习字的,纵然不是出身名门,修养品行可不能比侯门贵女差。
“你还说,若是个男孩,就叫‘段瑾然’,瑾为美玉,寄托了你对孩子的祝福和希望;若是个女娃,便叫‘段曦’,让她一生都如晨起之光,温柔灿烂。”
“鬼鬼”段天胤的耳畔一阵嗡鸣,惊得抱成团缩在床角,眼前所见乃是满地鲜血和滔滔火海纵横交错,他仿佛听到了那个女子在挣扎哭喊,满面血泪地央求他救救她腹中的骨肉。
那晚,他踢翻了脚边的油灯,旧宅瞬间失火,将奄奄一息的妻子埋在了那片汪洋火海里。
他以为,这样做便是了断前尘,可是,因果终有轮回啊。
段天胤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鬼”,身穿大红喜服的他看起来极为落魄,狼狈的模样的确像他口中所唤的那个称谓。
狱卒听到里面有动静,迅速赶来,见到犯人缩在一角战战巍巍地指着温明姝,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喊什么喊!”
段天胤抬头望着狱卒,脸上挂满了泪痕:“她是鬼,她是个鬼!救救我,她要杀我,救救我!”他试图爬过去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可是狱卒却眼疾手快地拉着温明姝疾步离开了石牢,在那个鬼哭狼嚎的人扑上来之前按下机关重新关闭了石门。
石门渐渐合拢,那张熟悉的面容变得愈来愈模糊,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也随之被隔绝在里面了。
回到衙门的时候,温明朗正在庭院内悠闲地踱步,见到温明姝前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令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