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自到北平以后,张信一直未去拜见朱棣的原因所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想着燕王目前的处境,脑中却不断闪过昔日随他纵横战场的画面,张信突然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燕王府一趟。
虽然有监视燕王的职责,但并没有不允许拜见燕王的命令啊。
念头及此,张信立即换上平服,准备先去燕王府后再回自己住宅。刚刚出得都指挥使司大门,侍卫郑关西却追了上来。
张信对这个新收的侍卫还算满意,笑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郑关西低声道:“谢指挥请你马上去”
张昺将头探出窗外细细观察一番,然后才紧紧关上窗牖。速速坐回椅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贵。
谢贵面色沉重,目光从张昺c张信二人脸上扫过,低声说道:“京师来了密诏。”
张信道:“请指挥使详说。”
谢贵一字一顿,说道:“密擒燕王!”
张信微怔,迟疑道:“不是让我们监视燕王吗?怎么又要擒他?”
张昺心中直跳,低声道:“张佥事怎么糊涂了?以前是监视,现在是密擒啊。”
谢贵点头,道:“诏中授于我等先斩后奏之权,燕王若是拒不就范,可将其就地正法。”
张信背心一凉,默然无语。
张昺沉思道:“既然是密擒,我们首先要想办法进入燕府才行,可燕府对外宣称燕王犯癫,概不见客啊。”
谢贵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三人来北平之后,还未拜见过燕王,这却是不合礼制的。不管见与不见,我们都应该递上拜贴,表明我等探望之心。”
张昺道:“若是燕府不允探望,又该如何?”
谢贵摇头道:“此事紧急,不容耽搁,明日先递上拜贴再说。若是燕府同意探望,则借机密擒;若是不同意,那便需要些时日准备强入”
张信忽然道:“还是递拜贴吧,我亲自去。”
谢贵一喜,道:“若是张佥事亲自递贴,燕府自然会看重一些。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强入燕府的准备。”
张昺道:“燕府不过八百甲士,北平七卫虽然战力平凡,可张佥事整饬的三千军卒却是极为勇猛,用来擒燕已然绰绰有余。”
谢贵道:“万万不可大意!擒燕不是小事,须得细细斟酌,面面俱到”
张信低声打断谢贵,道:“指挥使,正所谓隔墙有耳,此等细微密事,还是等到燕王回贴再议吧。那时必然已知能不能进入燕府,我们则可针对情势速速谋划,亦不担心走漏消息。”
谢贵c张昺互视一眼,深以为然。
辞别谢c张二人,张信心中澎湃,他一直不相信燕王要反,但不得不接受黄子澄的荐举来北平监视燕王,心中本已有些愧疚。
此时知道朝廷要擒拿燕王,张信心中越发复杂,愧疚c焦虑c不安等齐齐涌上来。
回到宅中,张信知悉母亲已歇息,于是轻手轻脚走进客厅,自己沏了杯茶,边喝边叹道:“整日这般忙碌,竟没有时间向母亲尽尽孝心,真是惭愧。唉,不知何时才会像第五兄弟那样闲”忽地一怔,暗道:“王气在燕?”
张信记得第五安说过,天下太平言之过早,须知王气在燕!
一念至此,张信额头瞬时泌出一层细汗,暗道:“王气怎么会在燕?若要如此,只有反叛才能”手中一僵,茶杯顿时摔得粉碎。
此时夜静,茶杯碎声惊醒了张母,她起身来到厅中,看到儿子满面大汗,不禁问道:“信儿,你可是病了?”
张信赶紧强笑,道:“孩儿没病,只是天太热”
张母笑道:“我生了你,还不知道你的性子?有没有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