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
找小沛的县令不可能,但可以找沛市的市吏。
小沛乃三州交界之地,各属不同势力,便是市吏这类的小官,也当是经过层层筛选。若得到这样的军报,还不立即呈上去,这边县市吏岂不白任?
看到沛市巡街甲士,甄柔由此思彼想到办法,顿时心情大好。撩开軿车左侧的素纱帷幔,对随侍车旁的耿奉道:“我思忖,不能仅与母亲c阿兄购置新年贺礼,自是要给伯父c伯母c阿姐都添上。所以,需去布肆c漆肆c书肆”只作看不见耿奉越来越黑的脸,甄柔数着手指一肆一顿的逐一列完。
四方车马行人熙熙攘攘,不便多言泄露身份,耿奉深吸口气,压下心头厌恶,垂首应道:“喏!”
得到回应,甄柔满意一笑,“有劳。”
言毕放下帷幔,轻轻吐了一口白雾,她也不想大冬天上市,而且还得轻车简从,坐在车里面,都能感到冷风透过帷幔灌进来。
甄柔紧了紧身上外罩的狐裘,不再他想,饶有兴致的透过帷幔四下打量。
她先让耿奉将沛市四禺走过了一遍。见沛市虽只是一县之市,却并不比彭城c下邳等郡国类大市有差,不过是略小了一二罢了,市内列隧近百重,其两侧尽为市物邸舍,端是店铺鳞次栉比,货旗飘摇,十分繁荣。
一时逛下来,甄柔心中有底,便开始逐店挑选各类物什。贵至各类皮类c或丝锦絮,贫至粗麻布帛,或木竹料;大到席镇凭几,小到履靴袜;反可看可买,是一样不落。如此下来,十名甲士均是双手环抱物货,已见疲乏。
时至正午,从一家书肆出来,耿奉终于不耐烦道:“女公子,已逛半日,可归?”
甄柔知道已到耿奉底线,不再刻意刁难,她停在书肆的邸舍门口道:“已经正午,劳众奔走半日,用食后再归。”
今日挑选出来随行的甲士,都为耿奉看重,知道众甲士必然和他一般,不耐这等奴隶所做之事。又至晌午,列肆间已是饭菜飘香,众甲士素来食量大,想必此时也当饥肠辘辘。出于体恤之下,听到甄柔提议,耿奉不免犹豫。
甄柔继续劝道:“今半日下来,我胸中之气也出了一半,倒是有几分为难你了。”顿了一顿,方漫不经心道:“这样吧,你带他们进食,我则不进食肆了,让阿玉去简单买一两样与我便是。”
耿奉犹豫的就是此,既然可以不让甄柔抛头露面,他也能让众甲士进食宽慰一二,心里已经允了七分,却仍旧有几分犹豫,等甄柔再劝说了两句,便不再拒绝。当下找了一家巷子里的食肆,把车和购置的物什,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停放好,就留下四人看护,其余则到食肆轮番进食。
见状,甄柔心里一喜,面上却是不显,向阿玉吩咐她要的食物,等耿奉放心走进食肆,才忙不迭探出车子帷幔,借着车下姜媪胖乎乎的身体遮挡,将一个掌心大小的漆红锦盒递给阿玉,附耳嘱咐道:“去市楼,交给市吏。小心!”言毕,又叫住要跟上阿玉的甲士,让他去书肆买一块砚回来。
如是之下,阿玉终于避过耿奉的耳目,向沛市的市楼飞奔而去。
顾不上车外脸色发白的姜媪,甄柔放下帷幔,坐在车内深深地吐了口气。
市楼是沛市的治所,位于沛市的正中,有两层楼之高。
刚才来来回回走了数遍,阿玉应该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吧!
甄柔心烦意乱的在车里等着,许是心里揣着事,时间便过得慢了,也不知道大约等了多久,一刻钟,还是二刻钟,阿玉终于提着一份糕点回来。
阿玉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气喘吁吁道:“娘子,按照您的吩咐,这是您指定要的豆糕。”一面说一面将糕点递上车。
主仆多年,甄柔立马明白阿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