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却似未听见临善对他的话语,反倒是直接看向了贺嬬因。
道:“我便带你们去生死间。”
据闻,这生死间可发落一切阴间的鬼差,权利不亚于十殿阎罗,并且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被分至不同殿的阴差虽依照律例,听候殿主人的差遣,可最终听信的依旧是这生死间的掌事。
过了那黄泉路,未见着那奈何桥与三生石的影子,却见那奔流浑浊的奈何之水,奈何又从远处不知何地分流,汇入了三途河。
听说这奈何水里封固了不少孤魂,才得此浑浊不清?
贺嬬因不明,却不敢多看那奈何,随左丘进了左侧一殿。
不知这是因为那生死间建得偏僻,尤或是这阴间自然到处阴气缭绕,大殿虽是由那朱黄色建的,却陡然生出几分阴冷。
进了殿门,殿内却是昏暗不已,饶是点了几根火烛才得以看清殿内环境。而就当贺嬬因环视四周时,边听殿内传来一老头声音:“何人进了殿,怎得不先交烛火!”
苍老的声音之中传达出怒意。
烛火?
这声音是从那大殿后方传出的,贺嬬因摸不着头脑,却是随着左丘继续往后走。
进了后殿,霎时一阵明黄的光亮,与幽暗的前殿截然不同,贺嬬因猛然进入这样的环境,不禁抚起衣袖遮挡。
待那双眼熟悉了周围环境,才发觉这小小一殿内竟有成百上千跟火烛林立,难怪是如此耀眼。而自己的身前已然站了一矮小敦实的老头,手中柱了根拐,重重敲击着地面。
神情极为不满,皱纹满布的面颊上瞪着滚圆的两个眼珠,此时怒目圆睁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甚为气愤得冲左丘道:“左丘,你这可就是坏了礼数,进了殿怎得不供奉烛火!你瞧瞧我这儿,这会儿只剩那么一千三百八十四支烛火了。你是想等这烛火灭了然后让我摸黑支配阴差吗?!”
一千三百八十四支烛火?据她所知,阴间一根烛火的寿命可是相当之久的。
便听得左丘轻笑:“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粗粗算着些烛火,起码是还能为你撑下两百年。你是要点这烛火还是吃这烛火,我夜游殿的烛火炬上亦没几根火烛,你却还想着来讹我一笔?”
贺嬬因听得是一头雾水,这老头怎得这般嗜好烛火?连那一旁的临善亦是将探究的目光落在老头瞪大了的眼珠子上。
左丘侧头对贺嬬因和善一笑,道:“这老头子是在暗处呆怕了,如今恨不能扎进蜡油里头。生死间里头的烛火常年不息,所以又是阴间唯一的长明殿。更恼人的是,逢人进殿便狠狠讹上几根烛火,所以那牛头马面亦不想多来这处。”
贺嬬因才恍然,见那老头还摆着一副不肯罢休的神情,便见左丘微敛的神色,道:“老头子,这回烛火你可是别想要到了,我这是带人来兴师问罪的。”
“什么!”老头粗哑的嗓音一高,极为不满。然后狠下心来一般,摆了摆他那粗糙的掌,道:“罢了罢了,你说。”
左丘将事情的原委通通告知了他,见他在听时眉头越拧越紧,就像是打了个结一般。
“造孽啊!这辰时的勾魂是要逆了天了,手下不利啊!我可是对不住二位了。”老头听闻,语气却是带着不难察觉的遗憾。
遗憾什么?
左丘摇了摇头,无奈道:“此时一出,勾魂必得了重罚,几百年不再当职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如此一来,送来的烛火便又少了。要知道,这在他手下当差的勾魂,每年都得给他供上二十根的烛火。”
贺嬬因听后大笑,原是为了这事,就连身后的临善听了左丘的窃语也不禁失笑。
却在看见那左丘似又有话对她说,于是微一蹙眉。有些不悦,道:“贺嬬因,我有话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