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逐渐浮现出小男孩在鞭打后苏醒,对着女孩缓缓伸出手却又犹豫着缩回手的样子,想着男孩明明想要拥抱女孩,却还是把她赶走的样子,想着男孩最后的困惑——为什么?
没有说出来的话,我来替你说。
“为什么她可以轻易拥有的东西您却拼尽一生也得不到?为什么她坐享了所有人的爱后还想着再来占据您的爱?明明……明明她才是最自私的人啊!”钟蓝微笑着,眼角滑下泪水,“您已经一无所有,却要被掠夺。您……甘心吗?”
眼前的男人终于受到了触动,他微微蠕动了嘴角,似乎想张口说些什么,但还是讷讷地任由钟蓝诉说下去。
“其实您早已病入膏肓,在曾经无数个不平的夜晚里。您身体上的疼痛比不上内心疼痛的万一。您最终还是选择了爱,用您的爱去掠夺弗丽雅的爱,你决定要把……光拖入黑暗。”
“您成功拥有了弗丽雅,并且叫她的神智几乎为您所有。您联合其他贵族,夺去了爵位,杀死了父亲,杀死了母亲,将他们抛尸花园。您在报复……童年那些虐待的痛。可是实际上,您心里欺骗不过自己,您最恨的人,还是弗丽雅。”
“杀的**和爱的**交织,您的病情愈发严重,最后您还是选择了骗杀,让弗丽雅认为您爱着她,并亲手虐杀她。从此……两个人形影不离。”
“可是重病的您,渐渐产生幻觉,您认为弗丽雅一直都是站在您这边的,是残忍的父母杀了弗丽雅……您开始想着复活她。用您一直想要的东西,您编织出一个复活的方法:血、生命、爱情。您可以给出足够的血和生命,但是您永远给不了爱情。因为啊……哥哥杀死了妹妹,因为恨。”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入到男人耳里,萨里冰蓝的双眼颤了颤,方才滑落的眼泪已经干涸,除了鲜血,看不出他是刚才崩溃的人。
足够冷静,也足够可怕。即使是钟蓝也不清楚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只能冒着最大的危险,一边靠近萨里,一边讲内心可怕的猜想一一述说出来。实际上,究竟有多么小心地窥探着萨里的神色,也只有钟蓝自己知道。
“大人,您给不了的爱情我给,您拥有不了的爱情我给。您不需要接受,只要沉默地听我述说。”
钟蓝单膝跪地,一脸虔诚地看向萨里。
此时他们的距离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只要萨里轻轻的挥动宝剑,便可以收割下钟蓝的脑袋。
但是她还是稳稳地跪下,虔诚而专注地凝视着他。
“我将爱情献给您,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怜悯,不是因为移情,而是我仰慕您。”
“您应该像弗丽雅一样快乐,而不是活在扭曲的梦里。”
“噩梦一样的记忆和疼痛,我可以理解您。请接收——奴隶的爱情。”
沉默了将近一个世纪,空气满满的腐尸味叫人作呕。萨里一动不动地任由钟蓝注视着,他微微移动眼珠,冰蓝的珠子同样望进少女的眼底。
才发现,原来少女的右眸竟是灰蓝无神的,另一只眼则便刘海遮住。
他盯着这只瞎掉的眼珠,不知为什么,突然伸出双手——
钟蓝明白了。
她同样向前伸出双手——
“噗嗤”。
铁剑穿过血肉的声音。突然拔出的铁剑直接贯穿了萨里的胸口,在背部露出长长的剑身。
“滴答滴答”。
鲜血从心口流窜出来。萨里仿佛毫无知觉地依旧凝视着钟蓝,还是坚持着伸出双手。
钟蓝松开执剑的手,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和萨里轻轻地碰触。
两人同时颤抖。
“您痛苦地杀死了深爱的妹妹。”这是事实。
“如您所愿——”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