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被架空皇权的帝王在百官心中哪还有什么威信。七月盛夏,户部着手主持东南六省秋种之事, 将西山行营回京的计划一再搁置, 宗室齐危, 数位遗老皇亲入宫求见, 要求太子殿下尽人子孝道, 于西山跪迎圣驾。孟皇后震怒, 下旨申斥各大公主府,并借由军方势力将诸公主之子遣送北疆换防。
任谁能料到, 中宫如此跋扈, 连表面的这一点情分都不愿维系, 一时间, 宗室贵女无不跳脚叫骂!
大朔立朝将近一百五十年,公主c郡主下降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飞扬跋扈的人向来只能欺负别人,稍有不顺心都意难平, 何况如今这般被人揪住脸皮来抽打。
这口气,忍不下去!
以瑞嘉公主牵头, 京中几位大长公主及其联姻的公侯伯府开始频繁进出豫亲王的宅邸,同时民间也流传出先帝膝下十二皇子的美名。
泰平帝在西山苦等, 毒妇逆子无一现身, 干脆就遂了妹妹们的心思, 宣豫亲王迎驾。
吴肇汉在诏狱伏法, 临死前将罪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也是赵秉安预料之中的事,他本就没打算对吴系人马赶尽杀绝,能在数度党争中善顾已身的定然都有过人之处,赵秉安如今求贤若渴,只要能为他所用,出身过往不值一提。
赵秉安一手抓朝政,一手抓皇储的教导问题,哪还有闲情计较豫王那帮跳梁小丑。在他看来,泰平帝与宗室如今不过是相互利用。
几位大长公主抱团取暖,需要皇帝这张虎皮唬人,而泰平帝两手空空,不得不依仗宗室来制衡前朝,偏他猜疑太重c优柔寡断,半分权柄不肯往外割让,以致于豫亲王空有虚名,军政两方皆不得力,堂堂亲王只能每日装疯卖傻,以求在孟氏手下苟活。
没有户部的财政支持,豫亲王的迎驾之路异常坎坷,首先,满朝文武,就没几个大臣买他的账,一入秋,六部忙得热火朝天,每日里从地方呈报通政司的奏折都能摞成几丈厚,几位阁老眼睛死死盯着税务报表c田亩人丁,就差把巡稽御史全部撒出去,往十三个省份实地查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河南那档子事委实是把他们吓怕了。
孟皇后现在想起戴其鄞还怄气,时常念叨着让太傅早除了这个祸患,赵秉安就笑笑,给皇后与太子慢条斯理的解释这里面的关节。戴家早晚是要清算的,之所以一直留着,不过是为了消耗桂西军团的实力,打消眼前可能有的威胁。
小太子懵懵懂懂,不是十分明白师傅的意思,但是看见母后的脸色一下放晴,他就知道这是好事情,也跟着高兴。
每日朝会过后,赵秉安都会在宫中滞留半个多时辰,给太子传授处理政务的心得,不怕人小听不懂,用意主要是让太子感受到自己被人重视。他不想等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回忆起幼年这段时光,对他心生芥蒂。
三岁启蒙,东宫还听不大懂奏疏里那些繁文辞藻,赵秉安就一句一句掰碎了讲给他听,就算太子不懂事闹出些笑话来,他也从不严辞呵斥,每每一笑而过,待之比亲子宠溺尤甚。
而这份亲密看在孟皇后眼里却还是不够,她想要的是赵秉安承担起泰平帝那份责任,教导长子,宠爱幼子。故而她时常诏赵元辅入宫,与元恪一道送去东宫玩耍。
可她忘了,小孩子也有独占欲,独属于自己的关怀突然要被瓜分成三份,太子怎能情愿!
况且他讨厌二皇弟,宫里的奴才私下里都会偷偷议论:荣王出身不凡,是圣上与中宫最看重的儿子!若非早生了两年,这储君之位是轮不到病歪歪的盛元澈来坐的,这话他也曾亲耳听瑞嘉姑姑说过,就在御花园的牡丹宴上,母后说是要给他挑小媳妇却把二皇弟抱了去,不用大伴教他,他也知道母后是想把最好的先挑给元恪,剩下的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