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夺嫡之争, 朝廷刚积攒下来的底子都被挥霍一空, 急需大批人才填补。
这届大比正赶上了好时候, 殿试上六部九卿的高官们一个个的都在往下瞄量,预备着过段日子就搜罗人手呢。
前头太子出了吏治这么一个敏感命题,乾封帝虽说觉得冒进了些, 但确实心里也正惦记着,若非沉都一事绊住了他的手脚, 乾清宫在江南的布局应该就快启动了。
可惜,漠北余孽终究是他的心腹大患, 不除了这个顽疾,乾封帝一生难得安寝!
目前朝廷财政平稳,这几年浙江福建闽南几个税银大户都风调雨顺, 天灾少出,朝廷进多出少,省下了不少结余。
乾清宫将这笔银子视为战略储备, 平素自是严防死守, 半分不往外出。
偏偏黄河今年春汛,只怕又是要决堤了,屏州c塞余几个临近州府从二月化冰开始, 已经往京中接连发了两道示警折子, 恐怕今年是躲不过去了。
这黄河泛滥数百年,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治理好的,防洪堤坝是毁了修修了毁,平白砸了银子又不顶事。
只要是洪汛一至, 黄河两岸至少就得冲毁两三个州道,甭说税银了,恐怕官衙还得倒贴银子赈灾抢修。
谁都知道这是个恶性循环,可实在是没有办法。朝廷不想治理黄河凌汛吗,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千古功业,史册上说不得都能添上一笔。
可问题在于,谁也没这个胆魄动手啊。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三岁的奶娃娃都懂,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黄河大坝后面直辖十一个州县,都舍出去填河神,那就得有三四万户百姓无家可归,朝廷哪来的土地田宅补偿给这些人,这不是逼着人造反吗。
再者,黄河两岸养着近万纤户,就指着漕运养家吃饭,一旦朝廷大规模移民,这些百姓的生计又该如何打算,一桩仁政可不能成了百姓毁家灭户的灾厄吧。
解决了上述这两个问题,还有一条最难办的——银子。
治河是大工程,筑堤建渠,储留分走,一听就知道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没有海量的银子保底,根本别想成事。
乾封帝愁啊,他根本没想到今年黄河暴发的这么突然,已到了不得不治的地步,内阁票拟拨银,户部那边只怕顶不了多久。
但乾封帝怎么可能把吃进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手里有钱才有兵,有了充足的战力他才能不惧波澜云诡下的那些魑魅魍魉。
现如今内阁就与乾清宫对峙着,沈首辅他们就一个意思,拨银赈灾,整修黄河,朝廷又不是没有钱,死扣着不花等下崽呢。
满朝文武都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乾封帝干脆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今科新出的三百贡士,不是说新生牛犊不怕虎吗,让这些年轻人撞撞大运也好。
内阁里几位老大人对殿试内容早有揣测,这会儿都是一副预料之中的神色,倒是太子,觉得这个议题未免太过中规中矩了些。
治河之策,非深研水利几十年的老臣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未曾经过朝议办过政务的新人蛋蛋能写出什么花来,工部里老唐大人在那摇头晃脑,十分不看好圣上的用意。
转身正打算跟小跟班赵怀珺絮叨几句,才猛然想起那人今日避嫌,没上朝来。
捋着胡子瘪瘪嘴,老大人不太舒服的将言语吞了回去。
踱脚往后撤了一步,会元的卷面隐约映入眼帘,哟,下笔真不慢,就不知道有几分干货。
在场的就六位阁老,几乎每一位都来回打量了好几次赵秉安,这般动静岂能不引人注目。
左手边第二座上的亚元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恨不得扬声呐喊,“我比他差在哪了!”
江成云是上届河北会元,明德书院继文濂以来才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