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在水里扑腾的声音,一句话也不说,这点程度就想让他松口,做梦!要是他真的是没经事的小子,这会儿早就栽在内侍监设下的套笼里了,那永安侯府怎样先不说,他父母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小子倒是一副冷心肠,邵雍那个老不死的是怎么教出来的。”他们内侍监对付这些自恃甚高的读书人向来有一套,色厉内荏的就用重典,几番棍棒下去想要什么都有了;实在骨头硬的也不怕,求名求节的就捏住痛脚,他们内侍监别的不敢说,泼脏水什么的最擅长了;眼前的小子,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听下面的人报上了档案,出身好,性格温润,才华吗小三元也还可以,典型的世家培养出来的娇生子,从生下来就顺风顺水,没遭过什么罪。一开始他们想着这种小娃娃就算有几分聪明,也不会太有心机,他们几个一起去,先好言相劝,再重刑“自惩”,他们这些读书人不是最讲什么“仁”“恕”的吗,到时候肯定不忍心,他们就趁机就坡下驴,这事就了了。
可他们没想到,这小子能心狠如斯,犯错的宦官在水里扑腾的太久马上就要撑不住了,他就眼睁睁看着不松口,真跟他那个软硬不吃的老师一个德行!要不是今儿这时机不合适,吕芳真想把眼前这装傻充愣的小子按在水牢里活活溺死他。
旁边的都公瞧着水牢里动静就快没有了,思虑了一番,还是让人把那倒霉蛋拖出来了。
“你插手干嘛,没看见人家干爹都没吭声吗,犯得着你上赶着做好人。”陈合就看吕芳不顺眼,俩人见天掐,这会儿站在自己一边的一位同僚居然出手救吕大胖的干儿子,他的火气一下就起来了。
“行了,都到这会子了,你们还吵吵什么啊,这人要是死了,咱们拿什么和干爹交代,陈合,是你给干爹交代,还是吕芳你去给干爹交代,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办事都不带脑子。”明白人也不想跟这俩人掰扯,给底下人递个眼神,反正用刑他们不管,但是,人,一定不能打死喽。
可怜那位刚从水牢里捞出来的,刚被踩着肚子吐出了脏水,结果迎头又来了一道皮鞭。他们内侍监的皮鞭保质保量,纯牛皮制作,荨麻棘包边,外围还绕了一圈圈精铁打造的钢圈,绝对确保一鞭到肉,二鞭入骨,行刑的人收到几位祖宗的眼神,也不敢下狠力,但就这,不过三鞭下去,地上的人就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够了,够了,公公们别打了”赵秉安倒不是心软了,但他打量牢里这几个大太监的眼神,要是他再拖下去,逼急了,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就惨了,毕竟他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吕芳瞧也不瞧地上被打得半死的人,只是一副恨声语调,“小公子解气就好,那咱们是不是收拾一下,这就出去。”要不是待会还用的上这小子,吕芳现在就能弄死他,自从□□爹带到内侍监来还从没有人能让他吃那么大亏,咱们以后走着瞧!
赵秉安看着渐渐逼过来的小太监,忍不住苦笑一声,终究是没来得及。只是让这帮阉庶碰他是万万不可能的,他略微挪了挪蹲麻的双脚,虚弱的说“不劳几位公公了,明诚自己来吧。”
这样最好,几位都公要的也就是这位小公子配合的态度。只是赵秉安刚解开国子监的外襟,外面就响起了好大一场动静,几位都公对视一眼,马上挥手让人上来帮忙换衣服,谁也没想到宫里来人这么快,吕芳他们几个恨得咬牙切齿,肯定是刘谙那个王八羔子使的坏!
赵秉安留了个心眼,死攥着内衣的带扣,就是不松手,没办法,时间紧急之下,内侍监只能给他换上外衫,刚要在赵秉安头上撒上皂露,结果另外一群蓝袍太监就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位,右手上高举着一道明黄色圣旨,内侍监的打手们想拦又不敢拦。
“赵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闯内侍监暗狱,谁给你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