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今年不知是什么缘故,年前一场大雪让京都上下一片欢腾,原以为瑞雪兆丰年,指望今年有个好收成呢,可入夏以来各地旱灾不断,光请款的折子就快把内阁堆满了。内阁哪有钱,除去年初做的预算里截留了一部份款项,就剩下押送九冀的粮草了,这是万万不能动的,北方的夷族好不容易打服了,一旦撤兵,由着他们卷土重来,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生灵涂炭,再说九冀实在离京城太近了,朝堂上的那帮大臣们再缺银子也不敢冒这个险。
数来数去就剩一条路了,加赋。
江南自古以来就是赋税重地,粮仓大户,这次受灾情况也是最轻的,从当地属官递上来的折子来看,主要是内陆大片平原的内核部分缺乏足够的水源,往常每年再不济也会有四五次降雨,这对于江南肥沃的土地来说足够了,偏偏今年到现在一滴雨影子也没有,而且江南以水稻为主要种植物,前期育苗插秧都需要大量水源滋养才能成活,如今土地都接近旱死,那还能顾得上育苗,不育苗,今年春种就算没有了,上半年眼看就要饿肚子了,这时候朝廷要是再加赋,恐起民变。
可不对江南加赋,难不成让那几个受灾的省市就这么耗着。这些天,朝堂上就到底加不加赋的问题吵得热火朝天,大臣们各不相让,皇帝倒是想加,这些天他的内库都快掏干净了,后宫也一再节俭,可受灾的地方太多,银子怎么填都是不够的。可让他明令下旨,他又很犹豫。咱们这位陛下是个爱惜羽毛的人,平日里多盖两座宫殿都怕史官说他奢靡,即使坐上皇位那么久也谨慎的很,生怕这次一下诏,底下百姓民怨沸腾,将来他百年后名头上会不大好听。想着先让大臣们议着,反正最后都会有一个结果,自己到时再表态就是了。
受灾情影响,京城现下的物价飙升得厉害,尤以丝绸和冰藏为甚,这可坑苦了今年结亲的人家,来往嫁妆聘礼所需的丝绸不是一个小数目,往常从江浙运过来的云锦彩缎价格都不会很贵而且质量还好,今年,江浙受灾,织造出来的三万匹丝绸先紧着宫中直供,余下的所剩无几。市面上的商贩借着这个机会把丝绸的价格翻了两番,原本十两一匹的上等丝绸半个月前就涨到了三十两一匹,中等以上的人家咬咬牙也就买了,至于那些底层小民,想成亲就得再等两年了。
如果说丝绸多花些钱还可以买,那藏冰就真的比较无奈了,大户人家的冰窖都有一定的格局,就是再大今年这天气恐怕也不够用,这东西做起来又十分耗时,所以在市面上往往供不应求。
也就是赵秉安在府里受宠,他才可以从家里带出了两桶冰孝敬自家老师,上了年纪的人都容易苦夏,就算现在住在草庐里,稍稍风凉了一些,邵雍也经常被热的睡不着,近来胃口也差了不少。
他们师徒一年前就从沈家的别庄里搬了出来,邵家老太夫人还健在,再说邵雍上头还有几个兄长呢,又不是家里没人,天天住在别人家里算是怎么回事。原本按邵府上几位大人的意思是,在府中起一座院子,你想在里面干什么都由你,在家教导教导子侄也不错,别再往外折腾就是了。邵雍不愿意,直言那种日子他过不来,非憋死了不可,邵府上下拿他没办法,只能在京郊圈了块地,给他起了座草庐,虽说是草庐,其实也就是取了个雅趣,四面围墙,书房繚亭都是请专人建造的,五十年也塌不了。而且从永安侯府到这里倒是方便了许多,起码工匠们把路修的很是宽敞。
今日来,赵秉安也不只是为了听课,他还带来了两张图纸。师徒俩品茗赏景的时候,瞧着师傅精神还不错,赵秉安就递了过去。邵雍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接过去了,打开一看,许久未曾出声,直到手上茶盏的热气散尽了,他才悠悠的叹了口气,把那两张纸又扔回了案几上,看着对面望着自己的弟子,两年多了,自己却越来越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