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一个用力就折了。
郑二娘有气无力的笑笑:“你爹烧火呢,我不过是把菜和小米放在锅里搅搅。那就累倒了。再说整天躺着也难受。”
桐叶看着她娘瘦削的身子青黄的脸庞,实在说不出来:生完虎头四个月了,恶露不止。再这样下去,熬不了两年,也许一年都熬不下去,桐叶坚持把她娘扶出灶房。
正屋也没比灶房好多少:几块木板钉成的房门,被火把熏得灰蒙蒙的墙——这里的人用不起油灯都是火把,进门就是一股烟熏的异味。
家徒四壁也就这样:屋里一座炕占了大半,炕上一个木板钉的箱子。炕下边是架起来的几个麻袋,里边装着桐叶家全部的口粮。并不是桐叶家特别穷,这个山沟里家家都一样。
就这么一会桐叶娘就额头冒汗,气喘吁吁,桐叶小心的把她娘扶到炕上。炕上铺着她爹编的草席,上边一片麻布盖着小小的虎头,太瘦了感觉头比身子还大。
也许是被两个人的声音吵到,虎头皱起稀黄的眉毛‘啊~啊~啊~~’哭起来,声音细细的像奶猫叫。
桐叶从来不敢伸手抱,太软抱不起来。她娘偎过去轻轻拍哄。桐叶看着轻飘飘像片落叶的娘,再看看细弱的像猫崽的虎头。忍下心里的酸涩转身去了灶房。
“桐叶,这青蛙不能抓,这”桐叶爹看着树枝上的青蛙为难。
桐叶木着脸打断他爹的话:“还有别的能给娘补补身子吗?”
家里本来有三只鸡,公鸡早在她娘生完虎头的时候,就杀了,一点点熬粥给她娘吃了。剩下母鸡生那么一两只蛋,还要单独给最小的虎头熬小米粥喝。桐叶娘身体太差,一直都没有女乃水。
五岁的石头听他姐说母鸡吃了虫子,蚯蚓什么的下蛋多,就天天树底下草地里挖虫子,抓虫子。兴许真的有效吧,似乎天里能比以前多一颗。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桐叶搅着锅里的拌了蛙肉的菜粥默了一会下定决心:“爹,咱们得给娘抓药回来。”。
李有福闷着头在灶下烧火,半天才慢慢的说:“不说家里没钱,就是村里也没钱。”
“那就去挣。”
老实的李有福又是半天,才嗫嗫喏喏的说道:“有村规‘不求富贵······’”
“那你就看着娘一天天的拖死。到底是祖训重要,还是娘的一条命重要?”
当然是二娘的命重要,可是想到村规李有福到底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妻子。犹豫了一会:“怎么挣?”
桐叶松了一口气:“我听祖爷爷说,县里一百斤柴火能卖一百八十文”
李有福拿着木棍在地上戳了戳才闷闷的说:“那是他们拿山货换东西的时候听镇上人说的,县在哪都没人知道。”
桐叶的心里燃起了希望:“那咱们也用山货去换药吧。”
“一斤干木耳才换三斤粗盐,一斤山核桃才换一斤粗盐。”桐叶爹心里一片恓惶,咋样才能救孩子娘一命。
桐叶搅着锅里的菜粥,一圈两圈:“咱们挑上一百斤最好柴火,背上山货去找县城。”
他爹看看她喏喏了一会没说什么。
“娘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县里真能卖出去,就算走烂脚板我也要去试试。”
“嗯”
得知丈夫和女儿要去找县城,卖柴抓药。郑二娘沉默了许久没有反对。虽然违背了村规,但是自己死了留下三个孩子和那老实男人,这日子要怎么过。
桐叶和他爹穿上自己最新的衣裳,他爹挑起一百多斤柴火;桐叶背上水囊和十几个糜子面菜饼,还有一包干木耳。请桐叶外婆过来照看几天,父女俩在桐叶娘不舍的目光里出山。
“你们这是干什么?”村口的曾祖爷爷皱着眉头,看着满身东西的父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