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攸宁不是很懂他为何突然问起宝云庄那帖药方的开价,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回答。
见她有些为难,梁锦棠倒没再追问。不过,他的我行我素是众所周知之事,既决定了要上宝云庄,自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手中被人塞进一碗热粥时,傅攸宁算是彻底领教了他的雷厉风行,只能徒劳地垂死挣扎。“也不知索大人走了没。”
“要是她没走,我就把你带不出城了么?先喝粥,晚些等宵禁后就走。”
他竟看出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都没问,却还是看出了她的担忧。
其实既有梁锦棠在,她并不真的担心索月萝那头。她真正恐惧却说没脸说出口的是,她怕自己才出门一露头,就被等在外头的冷箭扎成刺猬。
世人常以为夜晚设伏更合理,可若要孤注一掷全力击杀,白日里混进热闹的人群,命中的几率其实会更高。
所以,他说的是今夜就走,不是此刻,也不是等到明日。
心细如发,见微知著,看破却不说破;在他信任的那位老大夫面前又毫不掩藏自己的别扭c易怒,像个暴躁的少年。
傅攸宁心中叹道,这绝不是光禄府上下口中那种面冷c心黑c手狠的梁大人嘴毒和脾气坏这两点,倒是可见端倪。
总之,“帝京武首”这不为人所熟识的一面,只怕连那个号称“尽知天下事”的秉笔楼都未必见过呢。
梁锦棠见她拿着几乎空无粒米的银匙,可笑的摸索着往嘴里送,实在忍无可忍,索性伸手从她手里拿走粥和匙,就着床沿坐下。
当盛了热粥的小银匙柔柔碰到唇边,傅攸宁先是一惊,而后感觉得自己被蒙住的眼眶与面颊同时开始缓缓发热。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享受到这种被喂食的待遇。
梁锦棠本满意地看着她温顺吞下第一口粥,却忽然面色大变:“你!你哭个什么劲?”
“这粥”傅攸宁几乎要泪流满面,语音含混地解释道,“和先前老大夫给的那碗,不一样啊”
梁锦棠闻言皱眉。
也,没那么难吃吧?
鬼使神差般,顺手就着那小银匙自己尝了一口。
他随即清醒过来,见鬼似的瞪着手中的小银匙,尴尬地庆幸此时傅攸宁双眼是被蒙住的,否则,干脆来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正当他恼羞成怒着想把碗重新塞回她手中时,只听她颤声道:“这粥竟有肉末啊!”
“我打小最怕大夫给的粥,不是白粥就是药粥。这好端端的吃饭,若连点肉都不给吃,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那要哭不哭的神情其实等同于喜极而泣?
堂堂光禄羽林中郎将亲自喂食小小绣衣卫总旗,在这不成器的女人眼里,却还不如粥里的肉末来得震撼。
梁锦棠没好气地又喂上一口,同时轻嘲:“什么出息。”
“这都入夜了吧,还劳你宅里厨房的人起身做饭,真是抱歉。”傅攸宁流着幸福的泪享受着这碗有肉的粥,心想这个救命恩人真是好,竟还管饭的。
梁锦棠描淡写算是答了:“我这里不爱人多,平日里管事大娘只带人过来打理宅子,惯例在日暮前离开,夜里就只留两个人,那两个家伙早已睡下了。”也就是说,这粥是他自己做的。
还有,为确保她的周全,今早他索性直接让管事大娘回去,大门都没让进的。这个,她就不必知道了。
傅攸宁并未听出这粥是他的手笔,只是脸上挂着泪珠子,无比感激且狗腿地露出大大的笑:“那,你也吃过了么?”
“我让金香楼送的餐,”梁锦棠又送了一匙肉粥到她嘴边,很是恶意地答道,“点了全油小烤鸡。”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