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
京城西山的一处院落。
这是一进普通的富家百姓院落,十月,正是红叶染便山崖的时节,由于院落就坐落在半山腰,连绵的红叶便将院落隐藏在了红叶海中,不注意看从山脚底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坐落着一方庭院。庭院分为三进,第一进是主屋和小厮们伺候的房间,中间是书房等日常生活所在,最后一进是主人内眷生活的地方。院中的元宝枫已生的十分高大,连绵如云,将阳光遮蔽了大半,只有斑驳的光点洒在地面上,一切显得宁静而柔和。
正是午后时光,一个小厮抱了一身链甲,正拿着一只小锤在书房门前的石桌前轻轻敲打,将链甲上脱开的部分重新挂在一起,然后慢慢敲平,让链甲铁丝能够恢复原来的样貌。另一个小厮拿了只缝马靴的长针,正将两块处理过的牛皮费力地往一块缝制。处理过的牛皮十分坚韧,扎进去一针需要用顶针用力穿插,使劲过大,小厮手上一滑,一指长钢针根本没商量,一针扎进了他的食指。“哎呦!”小厮大叫,连忙将手指伸进嘴巴里面舔着,含含糊糊的骂道:“抽牛皮,再欺负爷,把你们烧了!”修链甲的小厮连忙对他竖起指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低声道:“小声点!当心再挨板子!老爷这两天心情不好,夜夜书房的灯亮到天明,这会可能还没醒,你小声些!”
缝牛皮的小厮皱眉辩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说实话,老爷真是小气,市面上的马靴才四十八文钱一双,为啥还要自己家里做?难道自己家里做的比外面的穿着舒服?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的手,哪里比得上外面铺子里面的那些工匠,做出来的鞋子最多保证结实,大小合适都不一定,穿着能舒服么?哎对了,昨夜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修链甲的小厮低声道:“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听见院子里的狗在叫。”
缝牛皮的小厮笑道:“嘿,你睡得真死!我半夜起夜,偷偷看到老爷的书房里面,有五六个人!”修链甲的小厮一惊,道:“什么?你竟敢偷看老爷的书房?你不想混了?”缝牛皮的小厮白了他一眼,辩道:“笨啊你真是,书放里面有什么还用得着我偷窥?数数窗上的人影不就知道了?”修链甲的小厮看了看远处的书房,点了点头:“嗯,也是。”
“哎,听说……老爷上回出征是跟着曾大人立了功的,但是朝廷没有论功行赏,却把曾大人给关了起来,压在刑部大牢里面,这是为啥?”缝牛皮的小厮将手指从口中抽出来,看看血止了没有,顺口问道。
修链甲的小厮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老爷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心情不好的,这都快半年了,老爷的心情看起来就没有好过。我估计,你晚上看到的那些个人影,也都是跟老爷一起随着曾大人出战的人,他们肯定跟老爷一样,对这样的一个结果忿忿不平,军功没了,自然朝廷的赏赐也就没了,这搁在谁身上谁能受得了?战场上那可是拼命的,拼了命却没一个结果,这朝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缝牛皮的小厮突然向着院门方向望了一眼,示意有人来了,修链甲的小厮回头望了一眼两人立刻起身向门口看去。院门处一少妇正带着丫鬟提着一只食盒落落大方的走进来。少妇三十余岁,黑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留两绺秀发从发髻两方半垂落,后面用一只铁钗扎住,脂粉不施却依旧美得动人心魄。少妇身着一身淡蓝色素袍,一条半指宽深蓝色对襟将从上直到脚面,将人衬托的落落大方。
“夫人!”两小厮躬身施礼。
“老爷醒了么?”少妇问道。
小厮答道:“还没醒,房门到现在还是关着的。这不,我们在这边一边干活一边看着呢。”
少妇有些心不在焉,面有忧色柔声道:“老爷这两天心情不好,你们就多操心着点,莫让闲杂人等靠近书房。”少妇嘱咐。小厮齐声答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