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场大雪。
我记得那个说不出的故事还未开始,只我补足了全部的剧情,设定了全部的结果。
我记得那是我的故事,它很遥远,很漫长。它让我知道人生在感知到痛苦时,也嗅到芬芳。
至今我仍在寻找那种自由,没完没了。有一段时间我把那种人生挂在嘴边,成天絮絮叨叨,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用缺牙漏风的嘴。有时候我甚至都忘了,我还是一个二十来岁年轻力壮的青年,莫非回忆会让人衰老了吗?嗯
我不知道。
但所谓人生是什么样的,我不是看到了吗?后来你闭上嘴不说话,那样也觉得很感动。
我拥有了那段人生,在荆棘遍布的丛林里,在那里种满象征欺骗,怀疑和憎恶的花朵。我在那里投下了名为幸福的种子,注视它破土发芽。它缓慢生长了,那样也看着很感动。
我熟睡了。在荆棘遍布的丛林里,我盖着夜的毯子,这里静谧而且安详,像宽厚温暖的怀抱。那些欺骗,怀疑和憎恶的花朵生长在我的身体里,孕育于灵魂深处。我呵护着它们,怜悯着爱着它们。它们绽放啊,那样也等着很感动。
后来我知道人生不是一条一往无前的路。有人登上希望的天宇,有人走下绝望深渊。我知道,那俩条路有同一个,我就是从那里开始,把那俩种人生同时背负。
后来我终于等到一个评判,终于有人称我是一个偏执的人。后来我不再那么看得开,有人说我不像我,让人害怕。
我还记得那一天,渴望一个回答。
地铁站到涮吧很远,我走了估摸一段长路,齐王在路边等我。我们闲叙一番,到店里。
我们说很久不见,相互看笑着,都各自沉默了。瓷杯里茶水还是滚热的,看清清白白也很明朗。
齐王说,要回去了。齐王很高兴,我也看着高兴。我们以往谈故乡的风景,兴致勃勃,还想着过回去后开开心心的日子。但现在,我想着却记不起来。依稀未来还在震颤着遥远,过去也是。大概看我心不在焉,齐王端起茶水。于是我们又各自沉默了。
齐王说,我知道你还放不下。我们说话时的光影映在琉璃窗上,黑夜为背景。我靠近窗户,呵出一口气。
其实齐王没说这句话。到年纪的小青年有时忌讳谈女人,但其实我想聊聊。
于是我叫酒。
我说谈谈吧,一肚子苦水。
我抬起头,桌子那边空无一人,摆空酒瓶,我遥遥举杯,坐正。
我在这座城市里晃荡太久了。有时候我遇到一些过去的朋友,他们说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心事有故事。他们端马扎坐好,支起下巴眼睛里闪着星星。他们催促着我:哎,朋友,你有什么故事,快说来与我听听。
就好像期待一个廉价笑话。
故事的开头要千篇一律,故事的结尾要婉转凄凉,经过须波澜曲折,人物要特色鲜明,语调宜平缓悠扬。听故事时他们知心里要平和,公正;故事终了这些看客要做的评语也必切实,要振聋发聩。
要引人深思。
每当他们说聊聊吧,就是这个意思。听完相似的悲喜,掬一把同情泪。说:人生就是这样啊。
我不是为这样的人生,来到这里的。
这是我的故事,它独属于我。
破碎巨大的玻璃窗,月亮变得不那么遥远。它向我靠近,像一艘船,我登上船头,把夜幕扯下一片裹在身上。船行过城市高空,我俯望高楼和灯火。
老友。我说。
我走过的路在回应我。它们的回音细细碎碎,隔着冬日的寒风,听着很清楚。
我痛饮一杯,跃下船头。
我刚到这座城市住在七里庄,那片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