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帐内三十余人尽数将目光投向陈冲,陈冲尽量使自己表情坦然,虽然平时族中辩难讨论经学时,陈冲也是在相同的人数面前,可是这里与陈家远远不同,每一个人都是天下闻名已久的大人物,与普通人相比,眼中多了一股难以言明的锐利。
诸侯申请或惊讶c或疑惑c或好奇,好在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给予了陈冲极大的压力,以至于陈冲开始不自觉地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
审配并没有任何不悦,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如果是郭图,陈冲初来乍到,却如此不留情面,笃定地声称他的计划有破绽极大,郭图哪里还会让陈冲说出第二句话,直接就请这位不知深浅的愣头青出去。但审配不同,他反生好胜之心,语气却略带一丝请教,他向陈冲问道:“不知陈君何以教我?”
如此,陈冲对审配更生好感,连连摆手道:“哪里敢称得上请教二字,陈冲只是查漏补缺而已,审君的计策自然是极好的,问题在于这个计策要想实行,须有两个前提条件。在下觉得,这两个前提条件可能已经很难实现了。”
陈冲顿了一顿,用视线扫过军帐,众人显然都已陷入了沉思,他便也不卖关子,径直往下说道:“其一,密使要能接触到朝廷百官,其二,还有朝廷百官能够给密使接触。”
此言一出,曹操悚然而惊,先审配一步问陈冲道:“庭坚,董贼竟真能暴虐至此?”
其余人本来还有疑问,但曹操这一句横空出世,便大多都听懂了,袁绍在朝堂经营数年,颇得百官人心,如今又大兵压境,想必朝堂内的舆论已经到了董卓难以压制的地步。
如果董卓用正常和平的手段,来分化百官拉拢人心,培植党羽,必然是难以在一时间见效的,但是后世有一句说得好,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样哪怕百官如何对袁绍心心念念,一堆尸体又能帮助袁绍干什么呢?
问题在于,董卓能不能下这个决心,大肆屠戮百官。对于这个核心问题,众人都觉得十分棘手,一时间不能言语。
审配面色严肃,对陈冲行礼道:“多谢陈君提点。”转头对曹操回答道:“曹公,此事不能抱有侥幸,董贼既能行废立之举,又淫乱宫廷,逼迫太后自裁,有此劣迹,屠戮朝堂也并非不能想象。”
张邈奇道:“既然董贼可能犯下如此暴行,那我们更应该提前准备才是,不然错失时机,岂不后悔莫及。”
陈冲苦笑道:“孟卓公,在下刚才所说,您恐怕只听出了第一层意思,在下还有一层意思没有明言。”
“还有什么?”
“董贼恐怕已经开始着手迁都了。”
“迁都?”袁绍失声问道,陈冲只见他焦躁地来回踱步,随后又快步向前,握住陈冲双手,对陈冲行大礼道:“陈君,兹事体大,不可妄语,还请你教我,为何董卓已经开始迁都?”
陈冲想不到袁绍竟一时失态至此,无论语调还是举止都与之前大为不同,显然对董卓迁都一事在意至极。陈冲心中透亮,如果袁绍不能率关东联军速胜董卓,那么联军一散,袁绍想实现大志就只能自己从头开始。点破也好,陈冲一边心想,一边接道:“陈冲敢问袁公,袁君公至酸枣,已有几月?”
“三月。”
“陈冲再问袁公,袁公初至酸枣时,联军兵力如何?”
“五万有余。”
“董贼兵力又如何?”
“大约九万。”
“酸枣与洛阳相距几何?”
“两百余里。”
“既如此,陈冲敢问袁公,公初至酸枣,兵不过董贼半数,两军相距不过两百里,以董贼常年用兵之能,安能坐视袁公敛兵至十余万?”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