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平元年正月的一个清晨。
如果现在仍然是在一个太平盛世,此时本应该是一个百姓们难得的农闲时节,不管过去一年如何艰难,到这个时候,好歹终于算是把年关渡过去了,无论是谁也不会这么不知趣,还来打扰人们一年中难得的歇息时间。
但是今年不同了,当然去年也不怎么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年不同了,街市上行人寥寥,道路上大片积雪无人清扫,田野里荒芜一片,匆匆的行人不时能在路边看见被啃食殆尽的尸骨。
在短短三个月内,许县已经起码见证了四路烟尘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即使是在被平定的黄巾之乱中,如此之多的郡兵在原野上行军,许县也未曾见到。
天下危甚!
这是所有未参与到讨董会盟的世家士族们在这时的第一个反应。
何以自处?
这是知晓动荡无法避免后的豪强们开始思考的第一个问题。
但不管天下豪杰将要做出怎样的选择,陈冲早已想好自己的选择,与很多对时事忧心忡忡的名士比起来,他仍然淡然自若,因为他作为一个穿越者,早已知道历史的发展,对于历史的规划,一个合格的穿越者应有的素质只是两条:胸有成竹,等待时机。
更何况,陈冲拥有一般穿越者所没有的优势。
那就是家世!
俗话说,千算万算都比不上投一个好胎,在和平年代,投一个好胎,就意味着可以少奋斗三十年。而在战乱年代,投一个好胎,退可以凭家世坐观天下之势待价而沽,进可以以家世为资逐鹿中原,可谓说是进退自如。从这个角度来说,陈冲可以说相当幸运,赢在了起跑线上,降生在汉末名族之一,颍川陈氏。
颍川陈氏,在汉晋之间影响巨大,但是真正兴起的时间,却并不长,是从陈冲的便宜祖父陈寔开始,颍川陈氏才逐渐闻名海内的。
陈寔早年家贫,为糊口经常去县衙打工,做一些小事,后来稍稍有了起色,先后担任过郡西门亭长c县吏c都亭佐。虽然陈寔因此得了政府编制,但所从事职业仍然算作贱役,可是陈寔并没有因此而自甘下流,做事任劳任怨,同时又有志好学,坐立诵读,引起了县令邓邵的注意。
结果邓邵与陈寔交谈一番后,大为奇之,由于县令有权推举官吏去朝廷进修,于是邓邵毫不犹豫地将陈寔推举,将他送到当时全国的最高学府——太学进行进一步研修,陈寔在太学里简直如鱼得水,为洛阳的名士们所赞叹,其中甚至还有士族领袖李元礼——李膺。
李膺是什么人?士族名门,品性高洁,才华横溢,为天下清议所推崇,是为党人“八俊”之领袖,天下之楷模,他的威望和能量大到一般人难以想像的地步,以至于不少士子将李膺的家门比作为“龙门”,入李元礼家中正如鱼跃龙门!一跃而上,过而化龙,天下闻名。由此可见陈寔在太学的经历是多么宝贵,而他的才气又是何等惊人。
在太学的学习为陈寔的成名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待陈寔修学归来,先被提拔为督邮,因其性格刚强,又体恤百姓,不以私仇乱政,不以豪强为俱,远近百姓,一视同仁,展现出了自己杰出的施政才能,被州郡名士所叹服,后又被任命为郡功曹。
此时中常侍侯览大权在握,希望颍川太守高伦按他的推荐用人,但是高伦爱惜名节,又不想与宦官结怨,正是进退两难,陈寔得知情形后,主动揽下推荐侯览私人的事头,甘愿被士族所轻视,绝口不提高伦。高伦由此视陈寔为知己,后来高伦升迁,才为陈寔所开脱,将事情经过详细地告知众人,称陈寔“善则称君,过则称己”,陈寔惶恐而“故自引愆”,州郡感慨万分,陈寔自此名动天下,一飞冲天,于汉桓帝元嘉元年,升迁至太丘长。
太丘长虽然只为一县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