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无言。男子默默地在山道上前进着。一股浑浊的、散发着恶质的气息污染着空气。沉重、潮湿、阴冷。带着腐烂的腥气。他手中的撬棍尖端,那一抹暗红已经浓厚到欲要滴落鲜血。
长谷川冈一感到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他的胸腔里,那一颗拳头大的心脏此刻仿若野兽一般地咆哮着,泵出如同汞液一般的热血。他的身躯剧烈地发热,整个人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但于此相对的,他的头脑却无比的冷静,仿佛失却了欢喜、悲伤、愤怒等应有的情感。
就好像他的灵魂深处,有着一股黑色的冷火在燃烧。要燃尽他的五脏六腑,烧却他的一切。
那是名为仇恨的毒火。
噩梦类异能的源泉是足以造成异能的觉醒的精神创伤。而能造成这类无法愈合的创口的,只有超乎当事人常识接受范围的事物。比如怪异,比如天灾,比如异能者。面对无法抵御,无法抗拒,无法预测的痛苦的具有异能潜质的人类,基于某种自我保卫机制,会强行开始觉醒异能。被浓烈的感情所激发,提前被从幼芽期催生出的噩梦类异能极不稳定,且难以控制。绝大多数的噩梦类异能者终其一生都难以像一般自然觉醒的异能者那样如使臂指地操纵自己的能力,甚至可能还需要依靠回忆起当初觉醒时的经历才能凭借感觉使用异能。所以噩梦类异能者常以他们的不稳定性而出名。更是因为暴走后的噩梦类异能对于现实的强烈扭曲而容易造成类似“感染”的异能传播现象而被排斥。唯有少数此类异能者可以在心理治疗的辅助下成功操纵自己的能力。
长谷川冈一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但他对于自己的异能——气息操作——的掌控力并非由于他克服了自己的恐惧,而是借助“祭器”这种取巧的方式,长谷川使用异能时还是会被随异能一起回想起的恐惧愤怒悲伤等负面情绪影响。这也是林檎小姐禁止他过度过度使用异能的原因。但现在的他,明显正处于异能失控后的暴走状态中。
踉跄前行,长谷川那不算怎么短的头发竟然随着他摇晃的步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而他的神色也越来越失真,近乎林檎小姐那种肌肉性的面瘫。
原本只能勉强掩盖未被注意到时的气息的异能此刻发挥出远超预期的效果,淡淡的黑气芸绕着,几乎将长谷川冈一这一个体的存在都隐去。一路上长谷川已经无言地从数个天狗守山岗位前路过。然而即使就在白狼天狗和她们的猎犬鼻子前经过,就在鸦天狗的眼皮底下走过,长谷川也未曾被发现。
就好像他并不存在于此世一般。
他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妖怪山深处。带着旧日的回忆,与一身的杀气。
沿青石铺就的台阶山道前行,穿过终年火红的枫林,跨过纵横山中的大小溪流河道,经过藏有河童基地的大瀑布,绕过无数大青蛙栖息的圣池,熟悉的气息越来愈浓烈,随着最后的几步踏出,走出千年古木的迷阵,在他眼前豁然开朗的是——
“啊、啊”长谷川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仅是张着嘴干嚎着。
他已经披肩的头发开始渐渐褪色。从黑色,到棕黑。但他的双眼却前所未有地明亮。
是的,那是长谷川冈一在被射命丸文提在空中时所见的景色,本来在大结界中心才能见到的景象。
连延不断的鸟居。
鲜红色的鸟居,神道教神社区分内外界、神与人、现实和幻想的“门扉”。
跟记忆里的一样。
长谷川的手抚过鸟居表面,从其中几根的根基部找到了记忆里曾经刻画下的记号。
“我记得这里”长谷川痴痴地呢喃着,“这里是——”
他的手渐渐松开了紧握着的撬棍,无意识间收敛起自己的异能,身周的黑气也逐步淡化。突然显现的他的气息惊飞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