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为他超凡的理念所折服。
“我跟你一起,想看看你怎么做。”他说,言下之意,我的祭祀方式必然跟神庙的不同。他是对的。
“你不回去了吗?”听到他这么说,我既惊讶又兴奋。
“嗯,我再多留一天,哦不,多留一段时间。”
“可是……”
阿蒙霍特普明白我想说什么,安慰道,“纳芙蒂蒂会理解的,她也会帮我处理各种事务。”
的确,一直以来纳芙蒂蒂的表现都令阿蒙霍特普没有后顾之忧,她让他可以放心地与我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吟诗作乐,尽情享用从阿玛尔纳运来的各种鲜美的水果,还有宫廷乐师熟练精湛的演奏,而不用被繁琐的宫廷事务束缚的美好时光。在阿玛尔纳,他是整日绷着脸,神色严肃而又拘谨,脾气也不太好的法老埃赫那吞,但在马努·阿吞,他只是我从十三岁起就认识的那个男人,阿蒙霍特普,在我面前,他甚至连王子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大男孩,爱玩、爱笑,同时也喜欢沉思与想象,有着令人惊叹的艺术天赋与丰富内涵,就连呼吸都透着清新怡人的花香。在他年轻的眼中时常闪耀着灵动的光泽,那是他纯净美好的心灵绽放出的光彩,无论十四岁还是四十岁,他都像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孩子,准确说是“半神”——用他的话说,雌雄同体、万物合一,最后融于o,象征着神的真理,也是他所追寻的,并且活在它之中,而我深爱并崇拜着这样的他。
“听起来你似乎更爱纳芙蒂蒂。”我故意说道。
“我说过,你跟她毫无可比性”他耐烦地解释。
是的,在阿蒙霍特普眼里,纳芙蒂蒂多数时候都是温和可亲、善解人意的,不像我,即使微笑着,也带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有的时候,像是刚刚,还会使些小性子,好在阿蒙霍特普感受不到,不知是他太不敏感,还是我只接受他,听从他,相信他。总之,在阿蒙霍特普的面前,纳芙蒂蒂的表演堪称滴水不漏,总是让我忍不住好奇:要是哪一天,她不小心出了纰漏,他应该一辈子都会记得吧。所以比起纳芙蒂蒂为自己营造的完美女神的假象,我情愿留给阿蒙霍特普的是一个虽然有缺点,但却很真实、生动的女人形象。据我所知,埃及上下,没有人会比阿蒙霍特普更加崇尚真实。
当太阳的第一道光束射进遮阳棚神庙,我闭上眼,高举起双手迎接它的到来,并将自己全然敞开,让那金色的光芒流经我的全身,净化我的心灵。即使外在的眼睛闭上了,但我仍然能够从内在的眼睛去看。四周的绿树以及各种奇花异草纷纷从沉睡中醒来,倾听生命的律动,绽放出各自的芬芳,用最美的容颜迎接太阳的来临,接受他的恩赐。清澈的人工河水泛着金色的光辉,远远望去仿佛镀上了黄金。而那金光洒在我的身上,将我的亚麻白袍染成了耀眼的金色,也温暖了我的身体和心灵,眼里不觉溢满感激的热泪。没有丰富精致的贡品,也没有繁琐复杂的祭祀仪式。想起幼时的我总是定期跟随父母前往卡纳克阿蒙神庙祭拜,那里的祭坛险些被堆积如山的贡品压塌。充满浓厚世俗气息的祭司们装模作样地念诵着无人能听懂的咒语,每当想起都会觉得不舒服。不仅如此,神庙四周的墙壁上还画满了历代法老们征服别国的战役情景,血腥而又残酷,却被大肆宣扬。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富,充满了人的与鲜血,让我感到强烈的恐惧,也就抛弃了传统的祭祀方式,有的只是让自己全身心地融入那闪耀的光中,与它成为一体。此时此刻,我感到就是一切,一切也就是我。我属于其中,没有一丝衔接的痕迹,因为本没有衔接。我沐浴在温暖之中,我就是温暖。
这便是我祭祀阿吞神的方式。
渐渐地,四周的色彩都暗淡了,各种声音也全都消失了,甚至就连刚刚还近在耳旁的阿蒙霍特普轻柔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