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转之间, 绛霄进来了, 方诺也没问,将衣裳给她,然后叮嘱宁无愠:“将身上的浊气洗干净再回来。”
宁无愠点头, 他今日是同翰林院一位侍读并几位同年吃酒, 翰林侍读在璟朝是正六品的官职,这位史大人是阁老崔大人的门生。文人惯好风月事, 便一道去了飞红坊,这是官府所辖的教坊司, 几人去也只是吃酒听曲,有姑娘来斟酒, 靠他稍稍近了些,宁无愠用手肘挡了挡,才染上了些脂粉气,不过多吃了几杯酒之后,自己哪里嗅得出来。
方诺躺在床上,那香气极浅, 想来是宁无愠去了有女子的地方吃酒, 这件事情她提了, 这人也会解释得妥妥帖帖, 倒显得她疑神疑鬼,可心下还有些不知名的烦闷, 长指拽着被角思索了片刻, 轻轻舒了一口气, 合上了眼睛。
宁无愠从外面进来,见方诺闭着眼睛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也不着急去床上,将灯吹熄,去了侧间的小书房中。
崔大人入阁之后身居次辅之位,极力主张立长,皇上十四岁登基,为政一向并不强势,却在立嗣一事上迟迟不肯松口,因朝中大臣轮番上疏,皇长子二十又二才得以出阁读书,但皇上转头便将皇四子的生母立为贵妃。
皇上四十有六,虽说是春秋鼎盛之年,但立嗣一事乃国之重本,僵持了这么久,在这几年怕是一定会有个决断。
宁无愠揉了揉眉心,朝堂中行事,历朝历代都喜欢先让这些根基尚浅的新科考生发难,特别是翰林院,人人都可以上折子到皇上面前,今日史大人一番话,在座的几位同年便群情激昂,他也只能装醉,支乎应付了事。
外面有风拂过,宁无愠瞧了一眼,也不知这一次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果然,几日之后,翰林院便有两位新进的庶吉士上了奏本,请求皇上以国本为重,立皇长子为太子,接着又有一位礼部的官员,奏章之间直指贵妃后宫干政,请求皇上避美色,正视听。
结果也有些惨烈,一道圣旨将这四位犯官押去午门之外,两位庶吉士杖五十,礼部的这位官员杖六十,并褫夺文官的身份贬为庶民。
这件事情于市井百姓而言只不过是笑谈,他们更想知道的,是这位贵妃娘娘到底有多国色天香,连方诺也是在周处古神色焦急来寻宁无愠之时知晓的。
两人在一旁的小书房谈话,周处古现下在吏部为从八品的主事,脾气秉性还是如先前一般,遇上这种事情便压不住声音,小书房离卧房隔了一道墙,方诺便从周处古口中将这件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
可却未听到宁无愠说了什么。
“无愠,你说这件事情该如何是好?”
等周处古稍稍平复了些之后,方诺总算是听到了宁无愠一句话:“圣上自有考量,你我只做分内之事。”
方诺勾唇,这倒是半分不出她的意料,新科探花又如何,在京中不少官员眼中也就是个随意拿捏的小角色,更何况到天子面前,可周处古却不这般作想。
“无愠,自古无嫡立长,那几位上书的三位同僚又有何过?更勿论还有二人是你我同年。”
方诺再也听不清宁无愠说了什么,之间周处古出了小书房,直接离开往门外去,瞧得出有些怒意。
“诺诺?”
方诺抬头,见宁无愠来了卧房,冲他笑了笑,继续看起了手里的书册。
李晏一直跟他说方诺是个有趣的人,颇有见地,方才周处古在小书房中说的话,应该一字不落地到了方诺耳中。
宁无愠坐在软塌旁边,将方诺襦裙往上撩了一些,见她脚开始微微有些浮肿,伸手按了起来。
“方才周兄说的事情,诺诺听到了?”
方诺点了点头。
“那诺诺觉得我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