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敌人开始第一波进攻到现在,已经超过六个小时了,战斗越发艰难起来。敌人的兵力丝毫不见减少,而且一反常态的悍不畏死的作战方式带给一零一连的士兵们非常大的压力。最重要的是,弹药不多了。格兰特旁边的弹药箱已经空了,之后补充的两个弹鼓也已经用尽。
他只剩手里95式步枪上的半个弹鼓,只有在敌人太过接近阵地时,才拿出来一两次十几发子弹。在敌人距离阵地比较远的时候,他和其他战友一样,用备用的中华二式步枪点射。
重机枪也哑火了。这种新配备的武器射速太快,又没来得及准备足够的弹药,现在只能当个摆设。格兰特估计重机枪的弹链应该还剩一箱或者半箱,准备在关键时候用来救急至少他是这么希望的。
被大量消耗的除了弹药之外,还有人命。
敌人已经数次冲上这片阵地了。每当他们要冲上来的时候,格兰特就和战友们一起,沉默着给手中的中华二式步枪上刺刀,然后像野兽一样嘶吼着朝着那些狂热的苏尔丹王国士兵冲过去,在炮火笼罩下和他们拼命,将他们赶出阵地。
这种高频率c高强度的白刃战是一种很奇妙的经历。在一开始的时候,格兰特还会因为某个熟悉的战友在眼前倒下而发狂,还会被四周喧嚣的嚎叫和炮火声激得热血沸腾,还能闻得到直冲鼻孔的刺鼻的硝烟的味道。但当这种战斗进行了数次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只是仿佛变成了一台机械。他可以清楚得听见某个向他靠近的脚步声听见刺刀刺入敌人胸膛时,刀刃划破肌肉的闷响和划过骨骼的轧轧的叫喊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得跳动和血液奔腾川流不息的巨响。但是,他却听不见不知是敌人还是己方的炮弹在距离他仅仅数米的地方爆炸,也听不见朝夕相处战友负伤或者临死的惨叫,更听不见战场遍布的嘈杂的喝骂。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附近的几个敌人。要么杀死他们,要么被他们杀死,就这么简单。
在这个敌人进攻难得的间隙,格兰特取下腰间的水壶灌了一口水,湿润了一下自己干得冒火的喉咙。他扫视一眼身边剩下的战友一个班十个人,只剩下四个了。那个整天吵吵嚷嚷的班长在刚刚的被砍掉一只胳膊,让战友帮忙用打火机活生生烤焦了伤口止血,正抱着他的左臂怔怔出神。没有医疗兵了,医疗兵也在前线,估计同样死得不剩几个。为了活着,他只能继续战斗下去,继续送死。
他感觉他们这些人变成了一片沉默的森林,被敌人一个接一个的砍倒,正在默默地c阴郁地c谈不上英勇也谈不上壮烈地死去。
与此同时,一零一连部指挥部。
连长刚刚带着政委和几个仅剩的后勤人员支援前线回来,几乎人人带伤,一进门就瞪着猩红的眼睛冲着那名中级魔法师大吼:“支援呢?支援去哪了?不是说还有一个警卫排过来吗?人呢?!”
“连长”那个中级魔法师一脸苦涩,满脸都是泪水。“不会有支援了,我们被抛弃了。”
“抛弃了?”连长一把揪住那个中级魔法师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状若疯魔。“你说抛弃了是什么意思?!”
“团部下令,撤退进4号防区,我营负责断后,须再拖延敌人三个小时,并且立刻将部队中的中级即以上战士和魔法师撤出战斗”中年魔法师啜泣着转达了接到的命令。随着他的话,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他。
“嗯,我知道了。”指挥部中持续了许久的沉默被连长打断了。
“连长!”政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两眼通红。“这个命令不能接,这不合理!凭士兵们现在的状态和弹药储备,还要抽走连里的高手,怎么坚持三个小时?而且即使真的能坚持下来,士兵们怎么撤离?什么预案都没有,他们这是在谋杀!我要告他们,我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