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儿。想不想听,妈妈给你讲那过去的事情?”林婉贞觉得自己乖巧的儿子又回来了。
他终有长大的那一天,应该知道一些过往旧事,让他理解父母亲为了事业、家庭所付出的心血。
“好啊!这时刻,你说什么我都爱听!不要太感动人哦!我会痛哭流涕的,你有没有准备手帕啊?”
袁明扶着母亲走到回廊一边,能够接住月光的地方坐下。他的头静静落靠住妈妈的肩头。
“十九年前,也是夏天,同样的月圆之夜。你爸爸从外面回到家,給我讲了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1969年 夏
“婉贞,贞!我明天要带队去“五七”干校的劳改农场,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浑厚的嗓音,随着脚步的临近传进来。身着军装高大健壮的袁养军,出现在单间屋里林婉贞的面前。
“怎么回事呀?你既不是“右派”又不是“臭老九”,他们为什么叫你去农场啊?”
她给睡熟的女儿搭上条小毛巾被后,悄悄来到窗前,她焦虑地望着丈夫,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为我的发小,打成“右派”的代君语,说了几句不服气的话。革委会主任认为,我这是包庇他,与他同流合污。”
“今天,他们零时决定,这次下放劳动,由我带队并一起参加改造。”袁养军浓眉紧锁,犹犹豫豫地说出这番话。
他不想让妻子为他当心,不想扩大事情的严重性,更不想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打乱平静的生活。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乱世之秋,旁人躲还来不及呢?你还往枪口上冲锋陷阵!你有没有为我们母女俩考虑一下,有没有想想这个家啊?”林婉贞情绪激动地责备着丈夫。
自从非常时期开始到现在,她处处小心谨慎,待人接物,开口说话,三思而后行,生怕有半点差池。
让她没想到的是,每天忙着给别人做思想工作的丈夫,却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引火烧身。
“你知道,我和代君语的关系,发小加同窗,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他有老病根,风湿疼的痛苦。”
“根本就没办法劳动改造吗!我去革委会为他辩驳了几句。反而,被诬陷成了“右派”的庇护者。”袁养军愤恨不平地说。
这个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的年月。人人都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像他为了好友直言不讳的人,少之又少。
林婉贞明白自己的丈夫,潇洒刚毅的外表下面,埋藏着一颗善良柔软的心。他见不得,他所亲近的人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和虐待。更不要说无缘无故的折磨了。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再也无法挽回,那就将错就错吧!我只是希望你的心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想着我,念着女儿,还有这个家!”林婉贞不再抱怨丈夫的鲁莽。轻柔地叮嘱着他。
“还好,时间不是很长,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我不能回来,你可以去看我啊!长途车只是半天的路程。”
袁养军心里感到十分对不起妻儿。她们跟着自己没有享什么福,反而让她们担惊受怕了。
“嗯,只要有时间,我想你了!我就去突击检查。你可要做好准备,随时随地接受偷袭哦!”
林婉贞半开玩笑地取悦着丈夫。
她温柔地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玉藕般的手臂环住了,他硬直的脖颈,仰望着月光下,他深邃如琢的面容。
“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我随时奉陪!”袁养军用坚实的双臂搂着,她窈窕的腰身,附身亲吻她的唇……。
秋
“林护士长!护士长!您的电话,好像是您的爱人,打来的!在值班室,快去接一下!”一个娇小玲珑的短发小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