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桂生怒瞪着眼，“什么实话？显得你能了？你老爸下岗，没地种怎么了？用得着你当儿子的来说？”吵吵着向余南逼近。慌慌张张的，余南直往后退，“大不了不说了，你还要打人怎么的？”踩进了一个水坑里，鞋子沾了泥。葛姓汉子，斜着嘴角，眯着眼睛，见余南弄脏了鞋子，伸了伸手说：“桂生，你这是干啥？”老年人般阳气不足的声音，听起来还没怎么用力，脚下也没动地方。

    余南跳离水坑，躲到了老葛的身后，说：“葛伯伯，帮帮我，你看他，话都不让人说。”“别怕，葛伯伯帮你。”老葛歪着嘴角，应承。余桂生兴匆匆的过来了，“老葛大哥，你让开，我桂生今天也不怕你笑话，非教训他不可。”挥着胳膊就往老葛身后绕。眼见着就到余南跟前了，在这紧要的时候，两人间的唯一屏障，老葛竟没站稳，脚下一滑，差点跌到地上。亏得身体好，反应快，余南脚下一蹬，身体一晃，躲过余桂生一巴掌，贴到了老葛的身后，还顺手把老葛的身体扶正了来，“葛伯伯你没事吧，我爸这是耍酒疯了，差点让你摔一跤，要不咱俩跑吧。”见余南到了自己身后，老葛皱了皱眉，斜瞅着余南的眼神带着厌恶，却笑着说：“跑啥？有葛伯伯给你顶着，不用怕。你爸也真是的，不就为了点地么。”“可不是么，吃了饭非要让我跟他过来看看地。我说地都卖给人家葛大伯了，还去看什么。他就瞪眼了，叫你去就去。谁知道来了，不让说话，还要打人。他这就是嫉妒，见你葛伯伯有地种还不满意，想想自己下了岗，连地都没有，心里不好受，就拿我出气。”余南滔滔不绝的跟老葛述说，一边盯着余桂生的动作，神情慌张，“葛伯伯，我爸当过侦察兵，他那体格你扛得住？当心着点。”“没事。”老葛一个假笑，应了声，笑的很勉强。

    “又说啥呢？不收拾你是真不行了。嫌你爸丢人丢的还不够是不是？”余桂生径直冲了过来。这次，老葛站的很稳，没有滑出去。余南扶着他的腰，给了一把力，可苦了他了。余桂生像老鹰扑小鸡一样，把老葛扑了个正着，直接扑倒在地。“哎哟”一声，老葛一脸哭相的叫道：“我地腰啊。”误伤到了老葛，余桂生一跳起来，抓住老葛的胳膊就要拉他起来。老葛在地上直摇头，摆手，“别动，等等，让我缓缓。”

    一惊，余南忙道：“葛伯伯，你没事吧，伤到哪没有？”“腰不好，老毛病了，没事。”老葛摇着头，眉毛挤到了一起，“我说桂生啊，孩子也没说错个啥，咋还动上真气了，你这手劲，得亏是我，要按到孩子身上，还不弄出个好歹来。”“老葛大哥，你就不该护着这小犊子，他不就等于说，他爸我无能么？要换做你，你忍得了？”“是这么个理，不过孩子小不懂事，别给一般见识。”缓了缓，老葛一手支着地，尝试着坐起了身，眼珠转了转，“不是说，你跟你小舅子做小买卖去了么？咋的了？不好做？”“别提了。”余桂生长长叹了口气，把头扭到了一边，“咋这人太实诚，根本不是做买卖的料，也没个本钱，进点货一头午卖完了，还没挣着钱，哪那么容易做啊。”

    “咋的？想回家种地？”老葛翻着眼睛，观察余桂生的反应。“是有这么个想法，在外边跑也挣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在家踏踏实实种点地，养点家畜，卖点钱，供这小犊子把书念出来。”余桂生一边念叨，一边叹气，狠狠瞪了余南一眼，接着说道：“想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没有地可给咋种的。”“现在这地啊，金贵，有钱也难找。”老葛咕噜着眼珠。

    摇了摇头，余桂生又向老葛伸出了手，“这人不走时运，也没办法，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老葛大哥，你没事了吧？我叫他一时气昏了头，真对不住你。拉你起来，我和这小犊子也回家去了，该忙忙你的，不耽搁你事了。”余桂生把老葛拉了起来，瞪了余南一眼，“看回家我怎么收拾你。”转身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