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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水城易主,虽说原玄瑞幸存的百姓都已归顺重明,但赋税日益加重,许多人家掣襟肘现,不得不沦为码头的苦力,靠日夜搬运繁重的货物为生。

    母亲死后,末竹便无亲可依,邻居都不富足,偶尔看她可怜,一家匀一口吃的,总算勉强活了下来。末竹曾想去码头做搬运工,货船老板见我是个女娃儿,又瘦得不成人样,自然十分厌弃地将我赶走。其余酒楼布庄那些轻巧活,怎么轮都不会轮到她,便只好假扮男孩子,靠在街头乞讨为生,偶尔偷几个包子馒头的填肚子,渐渐地也偷别人的钱袋子,穷苦人家的东西她倒是从来不碰,顺手牵羊的多是那些街上大摇大摆的纨绔子弟。

    不过今年冬天,末竹第一次失手。

    这天下着细碎的小雪,临近年关,沧水街上还十分热闹,忙活了一整年,也不过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末竹从码头开始一路跟着船厂老大的独子。他穿着上好的裘皮大衣,带着几个家丁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末竹原本以为这样的公子哥必定是酒囊饭袋,实在没有料到他会些拳脚,在闹街下手的时候,被逮个正着。他起手一把将末竹甩倒在地,高声骂道:“哪里钻出来不要命的小毛贼,连本公子的钱袋也敢偷?”

    行人们纷纷围聚过来,末竹登时脑中一片空白,雪花冷冷地落在她的身上。

    船厂公子睨着末竹,说道:“这数月来总听说有哥们儿丢了钱袋子,想来都是你做的好事罢?”他没有将末竹送去官府,只如当街表演杂技,让家丁狠狠揍了她一顿。拳打脚踢中,船厂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抱头蜷缩的末竹,说道:“野孩子无人管教,今儿本公子算做件好事情,让你长些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偷东西!”他见打得差不多了,喝住家丁道, “行了行了,住手罢,将近年关,别出人命来。”

    末竹一嘴鲜血,浑身疼得仿佛要散架了一般,瘫在雪地中。

    船厂公子收起钱袋,说道:“你可知道,按律偷盗者是要被剁去双手的,本公子看你年纪还小,又快过年了,发发慈悲饶你这一回。要以后再不长记性,让我碰到,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受了。”说着,一挥手,“把这小贼拖到路边,咱们去香月阁找乐子去,别被扫了雅兴。”

    末竹因此被架起丢在了路边。雪势渐大,像是柳絮漫天,从灰白的天穹层层叠叠地落下来。恍惚间往事凄凄涌上心头。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在家准备过年,父亲在门口扎灯笼,母亲则与邻家婶婶则以其和面拌馅做饺子。不过隔了一年,人间已天翻地覆。

    空气越来越冷,眼前只剩下明明灭灭的灯火阑珊。

    “喂,小兄弟,你没事吧……”这是末竹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语。

    等她堪堪醒来,天已亮了,躺在陌生的榻上,身子疼得动不了。那人立在窗前,窗外一树红梅满枝,开得正艳。他听到响动,回过声来,脸上挂笑,说道:“你可总算是醒来了。”

    “这是哪?”末竹问道。

    “自然是我家。”他走上来,“起初我还以为是小兄弟,没想是个丫头,谁人出手也忒重了些,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末竹忍痛起被一看,衣衫被换了,又听他说甚么小兄弟小丫头的,顿时急得满脸通红,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他扑哧笑道:“帮你换了衣裳,擦了金疮药,当然是知道了。”他又加了句,“我可不是有意的,再说,你这年纪有甚么可看的?”末竹气得哼了一声,若不是疼得要命,肯定非蹿起来揍他一顿不可。

    他又说:“丫头,我救你性命,你还摆个臭脸,叫甚么名儿?”

    末竹不去应他的话,满脑子都是他帮自己换衣裳的场景,恨得直牙痒。他却一直似苍蝇般念个不停,一忽甚么救命恩人,一忽甚么以怨报德,气得她伤口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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