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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的傍晚,下班后,小宝突然拽住我的衣襟哭泣起来。

    他说他哥哥三魁一点也不像他原来的三哥了,三哥也不在理会别人的劝解,只知道睡女人和下死力气干活。

    我也观察到,三魁似乎从一个莽汉在逐渐地变成一个色鬼和力气蛮大的无赖,他一口气能吃下二十个馒头,喝下五碗豆腐汤,再加十块豆腐干。三魁的脚步踏到工棚的门槛时,整个工棚就不住的颤动起来。

    在这里,几乎没人敢惹三魁,因为他一个人的力气,顶过三个男人力气。有时,他伸出一只臂膀,让别人在上面打秋千。然后,他顺便抓起那个人轻轻的一提,就举过了头顶。有时,他让五个人一起拉住他的一只手,他只要轻轻的一发力,那五个人立即就被他拖倒到一边。

    三魁睡女人睡的发疯,四处寻人讨要幸福票。到后来,他把女人屋,演变成了他自己睡觉的工棚,其他的窑工就有些怨言了,可他全然不知,照常去睡。女人屋的女人们也开始怨恨他了,他生拉硬拽睡白小妖和黑里红。恨得白小妖和黑里红牙根直痒痒,就破口大骂他,你都白卡了多少油,多沾了多少光,白草白干的,你还没完没了呢?

    三魁反唇相讥,回骂道,你们他妈的是金b圈子?还是银b圈子?爷少给过你们幸福票了吗。爷在你们身上花去银子比流水都多。现在瞧不起爷了?当初干什么了?这是爷瞧得起你俩,爷若是瞧不起你俩的话,就是白给白干的,爷连眼皮都不夹一下。

    三魁在窑下干活干到了恨活的程度,以至于后来的蛮干。

    三麦刚刚放完排炮,烟尘和煤尘还没散去,三魁就拎着铁锹疾驰火燎地钻进去豁煤。等所有的煤尘都排净的时候,大家进去正式劳作,三魁已把落煤豁出一大半了,三麦就埋怨三魁说,你急什么,这么大的煤尘,容易患矽肺,三魁说他是铁肺子,他不怕。

    然而,意外却真的发生了。

    那是在一个中午的窑下,上午的大家劳作都很疲倦,也到了午间了,就都打算停下来歇息一下,打打尖。小宝把手中的炮泥递给三麦,三麦就把最后一个炮眼封堵好了。这是今天放的第二排炮,放完以后,大家就可以边打尖边,边等着煤尘被风带慢慢地吹散。

    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当三麦按下放炮器时,听到排炮的爆破声,却意外地缺了一响。也就是说出现了一枚哑炮。这在窑下,这是最最忌讳的事情了。

    三麦就努力地回想,在填埋哪个炮眼时出了问题:或是石块卡断炮线?或是受了潮?最有可能的一点是,在受潮以后,延时出现了问题。

    三麦说出了自己见解,大家都表示认同,只有三魁不以为然地说,哑炮就是哑了,还分析个屁,用铁镐把它勾出来就是了。

    三魁率先吃完饭,起身喝了一口水,就转身从巷道向掌子面走去。

    三麦和秃子都急着叫着三魁说,在等一下,万一那个哑炮里的是出现了延时故障呢?

    三魁回头喷了一口唾沫说,瞎扯,这都多半天了,延个屁时。就一个人径直地向掌子面走去。

    在几分钟后,也就是大约五分钟,忽然,掌子面传出来巨大的爆炸声。

    小宝第一个起身冲了进去,三麦和我也紧跟着小宝的身后,冲了进去。秃子和长发也跟在了身后。

    巨大的爆炸后的煤尘中夹杂一股炸药焦糊的臭味,三魁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小宝正一只手抱着他哥哥的头不住的呼喊着,——三哥——三哥

    我和三麦也不住叫着三魁的名字,可是已经看不清三魁的脸面了,三魁胸前和面目,已经是血肉一片模糊。

    泪水渐渐地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心里暗叫三魁的名字:三魁啊三魁!你明知这是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往里去呢?再者说了:你三魁的死是有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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